混沌体

之后的几天里，苏邪钦注意到，姜夜霖不是在讲学课上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就是在体能训练时有意靠近自己。吃饭时一定会坐在自己对面，虽然自己从不回应但一定会同自己热情问候。

……

就连苏邪钦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开始关注姜夜霖的存在。尽管他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将对方的一言一行在不知不觉中记在了心里。

这日，苏邪钦在房里歇息，听到有人在门外唤他，开门一看，是白一伟。恭敬行礼后，二人进了屋子，坐下交谈起来。

“纯熙，这几日在庄内可还习惯？”

苏邪钦点了点头：“有劳宗主记挂，晚辈一切很好。”

白一伟笑道：“诶呀，我与你伯公交情甚好，你叫我一声白爷爷不过分吧？”

“……白爷爷。”

“呵呵，好！纯熙啊，听闻先生们都夸你天资聪颖，悟性奇佳，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修士！”

苏邪钦垂下眼帘：“谬赞了。”

“在修行中若是遇到什么困惑，可以随时来找我探讨。”

“那邪钦就先谢谢宗……白爷爷了。”苏邪钦拱了拱手，“其实，确实有一事，使晚辈好奇……”

“但说无妨！”

“是姜夜霖……”苏邪钦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声欢快的叫喊打断。

“苏邪钦！苏邪钦！”

窗外姜夜霖兴奋地喊着，还纵身跳起，挂在了苏邪钦房间的窗台上。

屋内白一伟满脸无奈，“咳咳！看来是我那调皮的孙儿，纯熙，你先等一下。”说罢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怒道，“阿月！你怎么能爬墙呢？这成何体统？”

“啊？！爷爷？！”姜夜霖差点没脱手摔下去，惊魂未定地单手勾住窗台，一手拍了拍胸口，“您怎么在这呀？”

“你这臭小子！我看你是太清闲了！”白一伟瞪着姜夜霖，“去研修阁把上次抄的卷宗再抄一遍！”

一听说要抄书，姜夜霖连忙求情道：“别别别！爷爷，那卷轴上记载的东西我早背下来了，您就饶了我吧！”

“我看就是因为青玄太惯着你，才把你宠出这副德行！”白一伟板着脸严肃道。

“爷爷，别罚我！我先走了！！”姜夜霖说罢立刻转身撒丫子逃跑了，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飘荡在空中。

白一伟看向仍旧站在一旁的苏邪钦，“抱歉，纯熙，今天倒是闹笑话了。”

苏邪钦摇头道：“没什么。”

“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被这小子一搅合，都忘了。”白一伟重新在桌边坐下。

“晚辈就直言了，不当之处，请您海涵。”苏邪钦微微施了一礼，“晚辈眼拙，姜夜霖灵根虽普通，却胜在心性坚韧，勤加锻炼，亦可弥补灵力缺陷。”

“你倒是过于客套了，”白一伟摆了摆手，“庄内先生最近频频找我，让我好好批评教育那小子。他什么德行我清楚，你不必替他掩饰什么。”顿了顿，又接着说，“想问什么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的。”

“是，晚辈考虑不周。”苏邪钦仍然十分淡漠，“姜夜霖灵力如此低微，身法却与比之高出很多的灵修者不逞多让，体能训练时亦是如此。而且据晚辈观察，他每日的锻炼时辰甚少，能有如此上乘的体质，实在……”

“匪夷所思？”白一伟笑起来。

“晚辈本以为是白氏独有的风系灵能所致，但相比白氏其他弟子，这个想法不攻自破。”

“哈哈哈，你是想问，是否我单独教授他一套心决，他才能有这般进境？”

苏邪钦点了点头。

白一伟轻叹一口气：“唉，并非你才这么想，族中弟子都这么以为。”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所以才会老是针对他。”

白一伟沉吟许久，苏邪钦也不急，安静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白一伟才缓缓继续道，“我也曾怀疑过他是不是传闻中，万年难得一遇的混沌体。”

苏邪钦闻言一愣。

混沌之体，是传说中天生灵脉俱全，可融汇所有属性的体质。但混沌之体，并不是没有缺陷，它需要大量的灵气来孕育、不断滋化灵根，而同时也会给体能带来巨大的压力。自身灵力不足，便会导致体能无法支撑，最终将爆体而亡。而且，若是灵力不足的时候强行运转灵力，更有致命的损伤。

白一伟解释道：“混沌之体的修炼极度耗费灵气，所以子月的灵能迟迟无法突破初阶，我一直这么认为。可族中长老不这么想，庸才便是庸才，都是我偏爱，才硬扯出这么一段谬谈。”

白一伟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谁也没见过混沌体的修士，谁也不知道传闻的真假。”

苏邪钦颔首，未再细问。

白一伟突然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苏邪钦诧异，白一伟抚掌笑道：“你方才说白氏独有的术法，我想，你可以试试研习「瞬移」。”

“可晚辈听闻，这是风系独有的特技，晚辈并不是……”

“哈哈哈！”白一伟笑道，“那是老一辈口中传出去的，而由于一些修者自身修行不够，便纷纷相信了这谣言。其实这瞬移技能，最开始是一位风系弟子太过于惜命，怕死之际使出的逃命招数，后来被美化了出处。根源上来说，瞬移就是逃命用的技能。”

苏邪钦语塞，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评价。

“试灵会上，我看你对灵力的精准操控十分了得，你既能将自己的灵力完全压缩，又能将它们打散开来，想必对灵力十分敏感。所以，学习瞬移，对你而言绝非难事。”

苏邪钦拱手，“晚辈愿意一试。”

“嗯，同辈弟子中，婉晴的瞬移施展得最好，我会安排她指导你。”

“谢宗主。”

“还有一件事……”

“宗主请说！”

白一伟咳嗽了两声，“子月那小子，该不会老是像今天这样爬你窗户吧？”

苏邪钦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不妨跟我直说，那小子性格跳脱，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爬你窗户，肯定不止这一次，对吗？”

苏邪钦默然片刻，摇了摇头。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看来他性子虽顽劣，至少还算懂点分寸。”白一伟松了口气。

苏邪钦无奈，他也不好把真相告诉白一伟。

白一伟走后，苏邪钦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没看到姜夜霖的身影。

在惊觉自己竟然主动找起姜夜霖后，苏邪钦立马收敛心绪，暗骂自己愚蠢，竟然会觉得那整天没正行的小子找自己会有要事。

一定又是一些无聊的琐碎。苏邪钦在心里给出答案，便关掉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