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摸过,从他圆润的指甲到凸起的关节,最后到他跳动的脉搏,白鹤的手停住了,她感受着手下剧烈跳动的血管,他是那么的鲜活有力。
白鹤似是很开心,手搭在何立的手腕上,可慢慢的,她的手开始下滑,从那温热的腕子上跌落了下来。
何立慌忙的握着白鹤的手,想重新把它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可怎么也搭不住。
他攥着白鹤的手掌,紧紧的按在那处蓬勃跳动的脉搏上,似乎只要白鹤的手还在,她就没有死。
白鹤的手无力的垂着。
白鹤的血液仿佛还在跳动,在何立的手腕上。
似乎有一瞬间,他们的脉搏相通。
一夜过去,门外众人在等待着,直到何立出现。他们擦着何立身侧冲进房内,期间有不少人撞到了何立的肩膀,可无人在意。
何立也似是感觉不到一般,耳边脚步凌乱的响着,不时被人不长眼撞到一个踉跄,都毫无所觉。他只是机械的走着,直到走出了院子他才停下脚步。
他回过神,看到了院子里他为白鹤建造的荷塘,她最喜欢这个小池塘了。
从前她就喜欢在这池边安安静静的看荷花,时不时的还会撩起池中的水抛在荷叶上,荷叶就会被砸的摇摇晃晃,然后留下几滴清澈的水珠。
这时候白鹤就会眼睛亮亮的转头看他,“大人快看!”
何立当时只觉好笑,这小小的水珠有什么好看的?可他还是附和的点点头,白鹤就会笑嘻嘻的转回身,身影晃动间扰乱了春色。
他不会知道这一方池塘,和当时何立带笑的脸对白鹤有多难得,她曾经只见过深埋河底的烂泥,所以仅仅只是眼前这区区一片绿叶,也让她欣喜。
第二天,秦桧见到了白鹤。
白鹤的尸首被人抬着,身上盖了一方白布,秦桧掀开白布的一角,看着那满是鲜血的脸直皱眉头,他示意了身旁的绿珠向前查看,绿珠抬手用食指和中指按在了白鹤的脖子上,试探着生息。
何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像是一个失了魂儿的木偶,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白鹤苍白的脸,白鹤的身上依然穿着那晚脏污的衣衫,胸口处是已经干涸的血渍,呈现着时间久了的深褐色,仿佛在伤口处开出了一朵枯萎的花。
片刻,绿珠收回手,她一手拇、小指先直立,然后向下一倒,
绿珠【死了】
秦桧嗯~
秦桧虚弱的应了一声,便带着绿珠离开了,他这几日身子越发不好了,光是走这几圈儿路就喘不上气了,胸口越发堵截,看样子回去要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了。
下人见此,也只是随意的把白鹤的尸体抬了出去。何立看着白鹤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她像只终于逃脱这阴暗牢笼的飞鸟,付出的代价也只是仅有的一条命。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侍奉过一段时间的人,秦桧便随手找了个薄棺把她草草掩埋了,生死由命,没人会为不相关的人感到难过和惋惜。
白鹤的生命就如同森林里的一点萤火,只亮起了一瞬便匆匆消失了。
何立的计划依然在进行着,只是那道他当初发出的命令没有实施罢了,反而因为白鹤的死,整盘棋局的赢率变得跟大了。
随着局势的一步步扭转,所有的事物都被他提前预料到了,可瑶琴最后的奋力一搏却是让他诧异的。
可这都不重要了,身上剧痛难忍,意识模糊间他只能听到张大为姚琴唱的最后一曲樱桃曲,婉转戚哀,却又向死而生,可他呢?
他也是拥有过的,他的白鹤,他那可怜的乖孩子,终究只是成为了被自己放弃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