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毒辣的阳光毫不遮掩地直射在万物的上表面,每个人的咽喉就如同当时的空气一样干燥。
唐栙渝从午后小酣中醒来,汗水浸湿了廉价的白T恤,她坐起身来,轻轻拨开额前因为沾着汗湿而紧贴额头的发丝,顺手从桌上拿起水杯来抿了一口。视线转向了空间拥挤的寝室。
“嫣嫣!”唐栙渝柔柔地轻唤。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丝回应都没有。
“……嫣嫣?”一种恐惧感瞬间从心底涌向了唐栙渝的大脑。
依旧毫无回应。
唐栙渝慌了,冷汗刹然渗出了脊背,呼吸开始急促,她一边拼命地呼吸着氧气,一边急切的去寻找手机。
滑开锁屏,打开通讯录,按下“迟暮缱”的备注号码。
短短几秒的通线时间,唐栙渝却感觉过了好几个世纪,这几秒,她的内心如同浪涛翻滚一般地乱,一边隐隐期待着,一边有恐惧接不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关机,请稍候再拨。the number you call was ……”
唐栙渝再次向迟暮缱的同学打过去了电话。
“缱缱啊,她今天早上走了你不知道吗?昨天下午就已经办理好退学手续了。”
唐栙渝不死心一样的打开微信,QQ等一系列可以通信的软件全部都向迟暮缱发了信息。但结果不出所料,“对方已将您删除”
这几个字挤进唐栙渝双眼的瞬间,唐栙渝感觉世界静止了,就连她上一秒还很急促地心率刹那间便停滞了。冷汗再一次渗出了脊背,炎热的三十摄氏度,唐栙渝冷得打了个抖擞。
片刻的停滞过后,一股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感席卷了唐栙渝的全身,心脏如同被人大力挤压一样的抽痛着,令她痛的喘不过气来,就连下意识的痛呼都被生生噎进了嗓门。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压抑的抽泣声几乎快要破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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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下午,我哭累了就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下午。”
言媚垂眸,抬手拍了拍唐栙渝的肩膀。
唐栙渝笑笑,并没有回头,灌酒的动作却还没有停止。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退学吗?”
唐栙渝摇摇头:“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就那么一声不吭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一并带走了我所有的欢笑。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混日子,不钻研学术,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写作,把我和她的故事写成了小说,阴差阳错地走了这一行。总算混完了本科四年。毕业以后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言媚的目光转向了落地窗外,万般繁华尽收眼底,与昏暗的办公室相得益彰,衬出一种魅惑神秘的感觉。
“罢了,罢了……往事不堪愁里听,何必再提及。”唐栙渝摆摆手,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媚媚,回家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工作。”
言媚见她不想多言也就不再追问,放下酒杯拢了拢短发,抓起车钥匙就向外走去:“栙渝,你也要早点休息的。”
“嗯。”唐栙渝双手撑着办公桌,回头留给言媚一个凄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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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假笑和陪酒,令迟暮缱累弯了腰。她一如既往地扶着墙壁走向了梳妆室。
刚一进门,便瘫在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阖着双眼向后倒去。
一股一股酸痛感从全身上下全部涌向身体的中心,阵阵抽痛让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胃里翻江倒海,各种各样的酒水搅和在一起,度数极高,又很猛烈地刺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猛地,刺激性的液体从腹间沿着食道向上逆流,迟暮缱睁开双眼扶着椅子拉出桌下的垃圾桶一顿呕吐,把胃里的酒精和一系列的药品吐了个干净。她边擦着嘴角边苦笑着,是了,怎么可能有东西,今天一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吃药,根本没吃一点东西。
饿得颤抖的双手拉开了抽屉,从中取出瓶子来倒出几粒药片,也不数有几颗径直就塞进嘴里,狠狠地吞咽了下去。
正想爬上床睡一会,手机却响了。迟暮缱艰难地摸过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接通了电话。
“喂……”有些沙哑的嗓音语调缓慢得出奇。
“迟暮缱!”对面暴躁的男声就这样径直闯进迟暮缱的耳膜。
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困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你他妈下班了不回家又死在哪里了?!赶紧给我滚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断了你弟的医药费!”
“别,不要,求你,我这就回去!”迟暮缱几近哀求的说到。
对面的男人冷哼一声:“迟暮缱,你可真贱的,你不就爱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迟凌书的命就看你了……半小时之内给我滚回来,否则……”
“我知道了!”迟暮缱高声打断。
对面回应她的是挂断的声音。
迟暮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躯体提起包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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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上楼,推开防盗门,迟暮缱的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进了卧室。
床上坐着的男人一脸讽刺地睥睨着她,那眼神就如同道德的至高者讽刺最卑贱的奴隶一样。
迟暮缱无视他的眼神,头也不抬地从包里取出避孕药来吞下,丝毫没有犹豫的开始解衣扣:“要做就快点做。”
“迟暮缱,你以为你的身体值几个钱?”陈斯诀冷冷道。
迟暮缱一声不吭,乖顺的闭上了眼睛索性不去看他。
陈斯诀大手一揽,迟暮缱娇柔的身躯就被黑影笼罩了,如此亲密的举动,在迟暮缱的眼中竟是如此的恶心。
……
一阵翻云覆雨,事后的迟暮缱几近累到昏厥,一手死死地掐着手心才不至于昏死过去,她半爬在床上,引人遐想的下半身隐藏进了厚厚的被子。
陈斯决早已不知去向,他向来如此,兴致来了来找迟暮缱,做完他想做的事就拍屁股走人。
迟暮缱不爱他,也从不想和他有任何钱色交易以外的纠葛。令她不可思议的是,麻木了这么多年,除了第一次被这个男人凌辱以外,她不曾哭过一次,然而在今晚,她竟然哭了,泪珠滴滴打在床单上,那第一次被侮辱的委屈、不甘、绝望和自贱再次涌上心头……
累到撑不住,意识涣散之时只是下意识呢喃:“湘湘,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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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早安~”言媚一早起来带着早餐进了办公室。
餐盒落在桌面,发出塑料与实木碰撞的声音时,唐栙渝才从梦境中醒来。
言媚见唐栙渝还穿着昨夜的衣服,与她昨晚离开前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那双憔悴的眼睛。
言媚瞬时目瞪口呆:“唐总,你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吧?”
唐栙渝默认,双腿交叠歪进办公皮椅,闭上双眼,中指轻轻地揉动着太阳穴。
“…唐总,我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那个?”言媚开始履行公职。
“随便。”唐栙渝淡淡道。
“那先说坏消息,”言媚识相的倒了一杯水端上唐栙渝的桌子:“昨晚新书首次出售,是限时不限量的亲签……所以,唐总您有一周时间签20732份签名。”
唐栙渝一口热茶没咽下去,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言媚默默地抬起手唐栙渝顺气。
“咳……你限了多长的时间!这么多签名,我的手不会断吗?”唐栙渝拍案而起。
言媚颤颤巍巍地捂住耳朵躲开自家老板的咆哮:“那啥,您冷静,就就就……就30秒啊唐总。”
“……30秒,好像也不是很长,哎对,上本书首次上架是限多长时间的?”唐栙渝抿了一口茶水再次歪进椅子里。
“10秒,八千多个签儿来着。”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还有个好消息唐总您听听?”言媚识时务地开了口。
唐栙渝扶着桌角转动办公椅,向着窗外低低道:“说。”
“褚部长昨天回国了。”言媚笑了笑。
唐栙渝瞬间来了精神,再次猛熊坐起,一脸的期待:“褚老师回国了?她不是上周还在欧洲做讲座呢嘛?昨天回来的,帮我约见了吗?”
“约了约了,”言媚边说边瞟了一眼腕表:“现在是9:22,和褚部长约定的时间是11:00,您还有时间准备。”
唐栙渝轻轻叹了一声,算了,与迟暮缱的事情来日方长,至少现在两个人见过了,她自然也没有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迟暮缱,此事就此暂时搁置了吧。
“我去洗澡,我上周定制的那套白色的西服给我熨一下拿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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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西兰餐厅
分针刚刚打到“12”,时针恰好指在“11”时,唐栙渝的眼帘中浮现了熟悉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纤瘦,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两耳点缀着荧光珊珊的耳饰,额前几缕碎发恰到好处的点缀一头柔顺浓密的棕色长波浪在脑后尾部扎起,发尾轻盈随风轻轻浮动,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毫不繁复的项链。
一系棕咖色的长款风衣散开,乳白色的内搭连衣裙勾勒出因为怀有生命而具有的曲线。白皙的脚踝隐藏进一双黑色中长款骑士靴中。周身气势凌厉。
“褚老师,好久不见了。”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彼此的嘴角都浮起了一丝笑意。
褚熠走上前,坐在唐栙渝的对面。
“是啊,好久不见了,很遗憾,飞机晚点没赶上你昨晚的签售会,进行的还顺利吗?”
“很顺利”唐栙渝一手托腮,似乎埋怨褚熠似的嘟着嘴:“褚老师,你上次爽约了,已经第二次了!”
褚熠闻言,眼底浮现了柔和的笑意,抬手轻轻地抚过唐栙渝的脑袋“我错啦,唐栙渝同学,所以我请你吃这顿饭啊。”
“就只有这样啊?”唐栙渝调侃。
褚熠微微一怔,拿起桌上的红酒来撬开:“那今天我陪你喝个尽兴。”
“哎哎哎……不行”唐栙渝慌忙抬手去拦:“褚老师,这都怀孕第二次了,你难不成还不知道怀孕不能喝酒吗?”
“噗呲……”褚熠看着唐栙渝骂骂咧咧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忍俊不禁。
“来来来,我昨晚就预约好了,你尝尝,褚老师我跟您说,这家店可是言媚和冷穜淅一起开的。”唐栙渝拿起公筷给褚熠盘中夹了一块鸡蛋。
褚熠边八卦着边吃着:“是嘛?她俩又开店了?穜淅都不跟我说。”
“可不是嘛,资金还是从我这儿周转的,刚开始价格定的老高,毫不掩饰她们资本家丑恶的嘴脸。”唐栙渝笑道。
“媚媚还不是为了早点还你钱啊!你也是,别总是批评人家。”
“是是是,褚老师说的都对。”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