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王后【三】

姜王后没有直接回答：“她小时候，有一次偷跑出王宫到稷下学宫偷听名士讲课。听到有人说齐国妇人当政，君王无为之时立斥此人，以其不知尊亲而与其争执。后来被名士据理驳回，反而耻笑她见识短浅。她因此事郁闷数日，后来便常跟在君王后身边，所见所闻皆非小事，这才明白当日名士耻笑她的原因。她便再去稷下学宫，寻到那位名士，向其谢过当日批骂之恩后又再与其理论当日之事。”

嬴洛：“何必如此执着呢？”

姜王后：“身为王女，听闻有人辱君父，如何能忍？与那人只是论理，论赢了自然为父争光，论输了也不过是不善口舌，本无它意。只是名士辱她身为女子见识短浅，她气愤、气愤名士、也气愤自己。”

“气愤自己？”

“她气愤自己身为王女却为臣民笑，无力自辩。”

“此事本不需辩解。”

“哦？”

“若要正名，只需君王有治国之力。若国中百姓生活安定富足，又怎会耻笑君王无为？”

姜王后一时哑然失笑：“这倒也是。”

嬴洛试探着问道：“母亲自愿嫁来秦国的吗？”

“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嫁去了。”

“那她……为什么被嫁去秦国？”

提到此事，姜王后本不欲多说，只是对上赢洛的疑惑的目光又不认敷衍，只道：“两国邦交之事。”

“那她，会讨厌我吗？”嬴洛还是没能忍住不问。

姜王后好笑道：“怎么会呢？她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你呢？”

嬴洛想起了那个模糊的身影，连同着视线一起模糊了：“您说她疼我、爱我。可我不记得她了，我不记得她的模样，我不记得她的性格，我不记得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只记得她的疏离、她的远观……”

姜王后闻言很是心酸，心疼地将嬴洛揽在怀里：“不，她只是走得太早，没来得及告诉你。”

嬴洛被抱紧一个温暖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药味：“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王后回忆起了一件事：“你出生后，她寄来一封家书，她告诉我，她在秦国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东西，一件无法割舍的东西。”

“无法割舍的东西？”

“最无法割舍的是亲情。你是她的骨血，是她生命的延续。她不能陪你长大，不能照顾你、不能说她有多在乎你。但是她的爱从没有离开过你、从来没有。”

嬴洛想起来那个在记忆里慢慢变得模糊的人好像曾对着她笑、好像曾给她唱过歌、好像曾在她床边守过一夜又一夜……

嬴洛记不清了，只是有一种酸楚的感觉从心里涌起，那种酸楚越来越深，她只想哭，埋在这个与母亲血脉相连的女人怀里哭。

那些顾虑、那些疑惑被统统解开，她才开始追忆一直在记忆中缺席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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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大宴之上赵高告知嬴政之意，齐王遂派遣使臣赴秦，名为继续修好，实有依附之意。

另一边，

嬴洛与姜王后交谈许久，最后留宿姜王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