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王后【二】

嬴洛被那直勾勾地眼神盯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父王和哥哥们也常常盯着嬴洛，那是因为她会捅娄子；蒙恬也常常盯着嬴洛，那是因为他要看着她的一招一式；赵高也时常盯着嬴洛，那是因为她不定时的就会做出一些让他吃惊的事或者说出一些让他吃惊的话。

可现在，嬴洛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妇人会盯着她，那种感觉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她想靠近，却有些不敢靠近。

妇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冲她招了招手：“孩子，来，到这儿来——”

她笑着，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眼中有微微水色。

嬴洛定下了心。

嬴洛开始走进她，开始细细观察她——妇人脸上有一道道细细的皱纹，她看着比赵姬娘娘老一些，却比赵姬娘娘更温和些。

齐王后姓姜，齐国原先的国姓。

姜王后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按说她才不过八岁，或许是在秦宫养的好些，又或许是老秦人的血脉，她比一般的孩子看着要高些。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些疑惑，却掩盖不住周身的气息。

“你在学武？”

嬴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也学过武，习武之人的气息和他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

“那只有习武之人才知道了。”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因为你还不知道如何去发现。”

“如何去发现？”

“用你的心去发现。”

姜王后让她过来坐下，笑着握住了嬴洛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掌心：“在练剑？”

嬴洛点点头，虽有些不适，却没有抽回手。

摸到指尖，姜氏道：“还学了琴。”

“你怎么知道？”

“掌心微平而虎口有力，显然是握过剑的，应该是练过两年剑术。而指尖亦有些粗糙，秦国公主怎会做粗活重活，这自然是抚琴留下的。”

嬴洛点点头。

齐王后笑道：“握剑抚琴虽有些伤手，却能修心。”

“修心？”

姜王后温和的笑：“你会明白的。”

嬴洛一开始的疏离感全都没有了，她开始和姜王后聊起天来——

“你很喜欢故弄玄虚。”

“哦？”

“说了一通，最后都没给我答案。”

“不是故弄玄虚，只是时候未到。”

“要到什么时候？”

“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嬴洛索性放弃这个话题：“你说你学过武。”

姜王后不欲多说：“年幼时，曾寻师学过几日。”

听出姜王后不欲多言，嬴洛也不再追问，只是很多话埋在心里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问她的母亲，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她是否怨恨秦国，想知道她对于自己这个意外持以怎样的态度。

嬴洛没有问，也不敢问。

可姜王后先将这个话题引出来了——

“你很像你母亲小时候。”姜王后摸了摸嬴洛圆滚滚的小脑袋。

“那，母亲像您吗？”

姜王后将手收回来：“她更像王上。”

“外祖父？”

“子随母，女随父。她的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王上。”

嬴洛好奇：“年轻时的王上是什么样子的？”

姜王后的语气有淡淡的感怀之意：“他啊，年轻时颇有傲气，却从不显露人前，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沉默。”

“母亲，是个很骄傲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