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回首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卧榻之上，一个瘦骨嶙峋，行将就木的老人气息奄奄的哼唱着。

　　“父亲，这是刚熬好的药，我来喂您喝吧”卧榻旁，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他缓缓的端起药碗哽咽道。

　　“咳咳，晓儿，把药放在桌子上吧！为父的身体为父知道。”老人缓缓开口道。

　　“父亲，……”那男子还未说完，老人便打断道：“晓儿，听为父的，把药放在桌子上。过来，走近些，我有话与你讲。我之前教过你的琴，还会弹吗？”

　　“父亲，孩儿从未忘记。”年轻男子眼中带有泪痕，半哭腔的回道。

　　“那给我谈一首《长相思》，送送为父吧！”老人，气息微弱的说道。

　　紧接着，这位年轻男子从屋内拿出一把，桐木制成的七弦古琴置于床榻旁。缓缓起手，只听得这琴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听到深处时，也不禁让人泪流。

　　那老人听着曲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曾经的过往云烟，都浮现于眼前。仿佛是在回首这一生的得失与酸甜苦辣……

　　西湖村街市，一个破衣烂衫的小男孩躲在包子铺的桌子底下，手悄悄的向装有包子的蒸屉伸去。

　　“哪来的小贼，胆敢在我面前偷东西。怎的，不怕我把你送到官府去？”小女孩做着鬼脸打趣道。

　　男孩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只见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扮着鬼脸嘻笑着。

　　“我，嗯，嗯。”男孩支支吾吾的在嘴里嘟囔着。

　　小女孩注意到男孩缝缝又补补的衣服后，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便又从蒸屉中，拿出了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塞到了男孩手中后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几个包子拿去吃吧，记住以后不要偷东西了。下次再被本姑娘抓到，可饶不了你。”

　　小男孩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又看了看小女孩。嘴里支支吾吾着:“这…”

　　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又再说道：“这整条街都是我家的，你放心吃吧。”

　　男孩谢道：“今日之恩，我以后定会报答的。现还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孩伸出肉乎乎的小短腿，踩着板凳指着自己说道：“记好了，我叫夏语蓉。夏天的夏，莺声燕语的语，芙蓉的蓉。我看你挺老实的，以后要是被欺负了就提我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尴尬的笑了笑，便回道：“我姓顾名寒云，我的父母想让我像寒天里的云一样，不畏艰苦，高风亮节，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说完后，便揣着包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夏语蓉望着顾寒云已跑远的身影甜甜的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此时背后传来夏语蓉母亲的声音。

　　“小蓉，你又跑到哪里疯去了。女孩子家家的，像个假小子一样。看看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跟我回家去。”

　　“哎哟哟，娘亲，轻点。”夏语蓉的娘亲从背后揪住了她的耳朵正训斥着。于是她激灵的抱着母亲的手腕，并撒娇道。

　　刚刚还无比威风的小魔王，在她母亲的手里变得像兔子一样乖，只能无奈乖乖的回了家。

　　破旧的茅草屋内，一个病恹恹的中年妇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唇稍稍有点泛紫。那妇女开腔道：“云儿，哪儿来的包子？”

　　顾寒云眼含泪珠的跪于床榻前对母亲说道：“娘亲，这是一位漂亮姑娘给的。娘亲快吃了吧，吃了娘亲就不饿了。”

　　“云儿真懂事，娘亲不饿。云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乖，听娘的话。你自己吃了吧！”他的娘亲用着苍白冰凉的手，抚摸着顾寒云小小的脑袋温柔的说着。

　　“娘，孩儿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不信你看，我的肚子都已经鼓鼓的了。”顾寒云指着自己干瘪的肚子，一脸纯真的对娘亲说着。

　　“咕噜，咕噜。”顾寒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好，娘吃一个，剩下的这两个你吃了吧。”作为母亲怎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思呢，但奈不住他的孝心，就拿起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娘亲，等我以后考取功名，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顾寒云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成熟。

　　“娘亲，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你不用担心，孩儿已经长大了。能自己找个营生，为家节省点开支了。”顾寒云用小手摸着娘亲的额头说着便又出门而去。

　　醉乡楼前，亭台玉立。这醉香楼临靠近西湖，与天水呈一色。凡是来这里吃饭的，无不是达官显贵，豪门人家。顾寒云走了进去。

　　“老板，您这还收伙计吗？我什么都能做，我还能吃苦”顾寒云对着老板拱手施礼道

　　餐馆的食客，看到是个全身破破烂烂的小孩。就对着老板抱怨道：“哪来的小乞丐，身上臭烘烘的，这饭该怎么吃呢？”

　　那老板看到是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小孩，就令伙计把他给赶了出去。

　　“出去，出去。赶紧出去，哪里来的叫花子，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老板，求求你了。求求你就收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我真的能吃苦。我娘亲病重需要钱给她看病。求，求你了。”顾寒云被店里的伙计扔了出去，但他还抱有希望。跪在地上祈求着，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招呼着里面的客人。

　　经过这次拉拽，让顾寒云本就缝缝补补的衣服又增添了几处的新鲜的伤口。他站起身来，用手抹干泪痕，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刚想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顾寒云？”

　　顾寒云听到有人唤他名字，转过身去。定睛一瞧，原来是今天给了他包子的漂亮姑娘。

　　“姑娘，唤我名字，所为何事啊？”顾寒云拱手作礼道。

　　夏语蓉只是嘴角轻轻上扬，脸颊凸显出两个小酒窝，显得特别可爱。她轻轻的说道：“难道没有事就不能叫你名字吗？”

　　“你现在很需要用钱，对吗？我可以给你找个活计。我去求求我爹，让你到我家包子铺帮工。”

　　“当真？那真的多谢姑娘了。来日我若金榜题名，绝对会报今日之恩。”顾寒云，高兴之余便又郑重承诺道。

　　夏语蓉猛的将臂膀搭于顾寒云肩上，起初顾寒云被吓了一跳。“无妨，我今天不是同你讲了吗？在这姐罩着你。”

　　顾寒云很是欢喜，但又想到他们此时的姿态。顿时羞红了脸。属实有点难为情，猛的一把挣脱了出来，结巴道：“告，告辞。”

　　望着顾寒云快要远去的身影，夏雨蓉喊道：“哎，憨货。明天就到我们今天遇到的地方去帮工就好了。”

　　顾寒云听到夏语蓉的呼喊声后，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拱手作礼道：“多谢姑娘，大恩不言谢，因家中还有急事，顾某告辞。”说完便又调头往家赶了回去。

　　夏语蓉只是一直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后，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