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房间里一股潮湿的霉味，旁边的饭菜早已冷掉，大部分被打翻在地，只留了一小部分在碗里，宋轩躺在破烂的草席上，衣服沁出血迹，有些血液已经被氧化成暗红色，有些看上去还很潮湿，应该是刚刚从伤口里渗出来的。

他脸色苍白，不知道还能弥留多久，黑暗的房间里时间都是混乱的，他只能依靠给他送饭的时刻来推算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天了。

在死之前，可以再见他一面吗？

再过一小时，审讯室那边又要来人了，门口的士兵实在看不下去，悄悄提醒宋轩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高强度的电击不知道这位瘦弱的先生能不能再次熬下来。

宋轩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坐起来，大口的喘息，似乎这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靠在身后的墙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多谢好意，我实在无法吃下。”

这碗勉强能称作饭菜的东西是两个小时前周焕文亲自端过来的，他将饭菜摆在地上，招呼畜生那样嘬了几声，等着宋轩抬头看他，周焕文恶劣地将饭碗踢翻在地，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宋轩也笑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即便他浑身都是逼供出来的伤痕，他依旧云淡风轻的，那双眸子晶莹剔透，只需一眼，就将周焕文肮脏的内心直接看穿。

周焕文有些神经质地揉着手背：“因为你是间谍啊，我对间谍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宋轩在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你能骗别人，你能骗得了自己吗？你猜刘文知道了你的想法会不会觉得恶心？”

周焕文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他哼笑一声，“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可以再上一次电刑了。”

刘文闭上眼睛就不断开始做噩梦，在大汗淋漓中醒来，他按压住右眼，右眼频繁地跳动让他没由来的不安，“张哥，麻烦你开快一点。”

司机应了一声，往下踩了油门。

越是靠近，越是不安，在车停稳的一瞬间，他朝着宅子飞奔而去。门口站岗的两位士兵欲言又止，刘文察觉不对，出声问道：“怎么了？”

两位士兵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刘文此刻心中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他揪住一个人的衣领：“说！”

士兵回避地低下头，“宋先生，被，被周处长带走了……”

刘文几乎心脏骤停，指尖瞬间脱力：“为什么不通知我……”

“周处长下了封口令……”

刘文耳朵轰鸣，凭着仅剩的意识挣扎出声：“现在，立刻，带我去。”

“可是，周处长……”士兵有些犹豫。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枪抵在他的后腰，他听见刘文接近低吼的声音：“走！”

牢房的铁门被打开，周焕文看了一眼地上纹丝未动的饭菜，“浪费粮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士兵，那人随即受意，抓起混杂着稻草和泥土的饭菜准备塞进宋轩嘴里，他剧烈扭头挣扎，士兵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吃下这一口饭。

宋轩被塞得直翻白眼，脸憋的通红，挣扎着要吐出，被士兵强行合上嘴巴逼着咽下饭菜，不停地干呕。

“这才是好孩子。”周焕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身后走出两个人架起宋轩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