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生永诀

春林初盛，桃花灼灼，古道长亭，那时人今时风，都到是依旧：人生初见，春和景明

“墨大哥，我看外面桃花开得正旺，便摘了些，做了这碗桃花羹，你尝尝看”

师父，当年绝情殿上，你最爱喝小骨做的桃花羹了，你可还记得?

“好喝”

“好喝你也不笑一个”

“我又不是卖笑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花千骨努努嘴，看着白子画慢慢喝完这碗桃花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大风越过，一束束桃花纷飞起舞，恍若绝情殿上那抹挥之不去的芳华，只是，林花谢了春红，终是太匆匆

花千骨红了眼，别过头不忍再看眼前这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若时光定格，就停留在此刻该多好，我做我的千骨姑娘，你做你的墨冰，没有掌门弟子，也没有师父徒弟，我陪你看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陪你远遁江湖，从此小舟寄余生，最后仗尔南山，看雪满白头终了此生，可惜，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你放不下芸芸众生，放不下清规戒律，而我，放不下你。

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神，还偏偏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花千骨不由苦笑地摇摇头。白子画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抹不开的哀伤，还有身上不该她这个年纪的成熟，让他不由得心疼，心底滑过一丝想要不顾一切去保护她的欲望。

三天，恍若白驹过隙，花千骨看着院中负手而立的人，知道今晚他便会离开

银河泻影，玉宇无尘

“墨大哥，你说我们之后还会再见吗”

“有缘自会相见”花千骨看着那清冷的面庞，纵使只穿粗布麻衣也难他的出尘气质，心中暗想：师父，今生我们怕是无缘再见了，你一定要好好做你的长留上仙

“墨大哥，小骨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四目相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暖春的夜，徐徐微风中混着甜甜的桃花香，乱了人心，醉了人心

花千骨双目莹莹踮起脚，扶着白子画的胳膊，轻轻覆上了那冰凉的唇，柔软清凉，白子画瞬间脑子似乎炸开了，唇上一阵温热，又快速消失了，只看到面前雾气朦朦的双眸，正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那种不舍与难以言明的感觉又瞬间涌上心头，他鬼使神差地一手搂住花千骨那不禁盈盈一握的腰，另一只手托着花千骨的头，带着温热的气息又覆上了花千骨还泛着水光的唇，撬开牙关，慢慢辗转，细细品味那还残留丝丝桃花香的檀口，一时流连，直到花千骨呼吸急促，他的神思慢慢清明，才缓缓放开她

“千骨姑娘，我····”白子画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手握着她柔荑，见她滑落两行清泪，一手牵出中单衣袖，像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痕，“墨大哥，叫我一声小骨可好？”以前你都是这样叫我的

“小骨”自然地唤出，不知为何，竟感觉这个称呼如此顺口，如此熟悉，有似曾相识之感

花千骨听着那熟悉的称呼，眼泪又夺眶而出，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白子画，低低轻语“别忘了我，别忘了小骨”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完跑进了屋里，她怕，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把一切告诉他

万籁俱寂，墨色如冰悲凉似是吞噬了一切，白子画定定地站在门口，一滴清泪滑落“小骨，我身负师门重任，今日一别，此生永诀，我，不会忘了你，只是你，怕是不会再记得我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屋内花千骨伏在窗边，看着白子画离去的背影，朝天仰首，蹙眉而泣，脸上泪珠清如朝露，她紧紧咬着嘴唇，怕一个忍不住便会冲出去拦住他，可花千骨知道她不能，不能再拖累他了。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黛蓝色的天只挂着清清泠泠的一弯弦月，还有银辉下，满径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