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盯着他的脸，还有身上的衣服看。
“你好吗？”
“好。”顾一野哽着声连连点头。
“换装了？多少年了？”
“七年了，早换装了，87年就换了。武器也迭代了。比以前先进太多了。”
张飞脸上露出微笑，他点了点头，虚弱地阖上眼片刻，又睁开，道:“我们打赢了吧。”
“当然。我们当然赢了。前后十年，他们的国家完全被拖垮了，从此老老实实，再也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挑衅。”
“真好啊。”
顾一野点点头，弯下腰，将张飞背到肩上，“哥，我背你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张飞趴在他背上，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胳膊，道:“长壮了。”
“我都二十七了，当兵快十年了，夜老虎连一百多号兵尖子，如今是我带着。排长，我是你带出来的兵。你高兴不？”顾一野脸上帶笑，兴高釆烈地背着张飞，离开了村子。
“高兴。我当然高兴。”
顾一野一边走一边仔细辩认着眼前杂草丛生的山路，他怕走错路。
他要带排长回去。
“高梁现在和江南征成了一对儿，郑源把注都押在他这个未来女婿身上了。”
顾一野稳稳地背着张飞，一面跟他说着话，说了很多很多话，他有太多话要跟排长说了。
“你将来会很难。”张飞说。
“我不怕难。我们的部队还存在许多问题，要正视、要革新，要更纯粹、更先进，更有力量，这个过程必定要经历阵痛。我有思想准备。”
“顾一野，你是好样儿的，我当初没看走眼。”
顾一野笑了笑，“哥，谢谢你当初肯定我，鼓励我。我一生都记得……哥，秀儿给你生了儿子，你知道吗？”
张飞的声音很低，始终很虚弱。
“我知道。”
顾一野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目视着前方，穿林过壑。
他要带排长回家。
“你儿子叫张小飞。七岁多了。你高兴吗？”
“张妈妈是小飞四五岁的时侯离开的，心脏病突发。秀儿带大了你儿子，也给老人养老送了终……”
“哥，我要跟秀儿结婚了，我爱她。我也会爱小飞。你放心我吗？”
张飞在他背上点了点头。
顾一野听见他说:“我放心。”
他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
“她当时太难了，一直都很难，但她就不肯离开张家，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人……我追求了她三四年，她才答应我……你别怪她。”
“我不怪。”张飞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哥，我要向你坦白，我是个混蛋。当初，送秀儿追火车送你之后，我……我没想做什么，甚至很久之后我才弄明白自己的感情。如果……如果你当时能回来，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跟任何人说。”
“真混蛋……你那时不是跟江南征吗？”张飞的声音突然就高了点。
顾一野苦笑，“也不知怎么地，分分合合，突然就发现，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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