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暴力（上） （5.10加更，点亮会员致谢）

桑琴想了想，道:“没说太多，只说是跟我们情形很像，你们家小顾跟师长的女儿分手了去照顾你们母子，有人说他傻，把自己后半生都毁了……”她停下讲话，抱歉地看了一眼阿秀。

阿秀笑了笑，道:“没有关系，你往下说。”

“但是没想到你一个山里女人这么出众，也没想到顾一野和你感情这么好。这让他很羡慕。”

阿秀微皱起眉，道:“他总对你说这种话吗？”

桑琴笑道:“那倒没有。他一般很少跟我一次讲这么多话。那一次算说了很多吧，大概是心里感概。其实他对我也谈不上不好。他从来不关心也不讲究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在生活上对我没有仼何要求与挑剔的地方，我哪怕做了什么蠢事、错事，他也不过多责备。”

她坐在那里，拿着一只圆珠笔，在记帐本子的空白页上漫不经心地划着胡乱的线条，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就好像，他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哦不，应该说没把我当成一个层次的人一样。他从来没有对我抱过仼何期待。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我排除在外，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思考。哦不……他对我有要求，只有一个要求，他希望我多看书，多学习。似乎对于做我的人生导师，比对做我的丈夫，有兴趣多得多。”

阿秀觉得身上爬过一阵凉意。眼前的桑琴还很年轻，打扮时髦，烫着时下流行的波浪发，甚至画着淡妆，她努力地让自己呈现出这个年龄的女人该有的恰当的吸引力。她并非懒惰消极的女人，为了挽救她那苍白的婚姻，她还曾作过哪些看得见看不见的努力呢？可是，她的丈夫又做过些什么呢？竟能让她面带笑容地，像寻常聊天家常一般地说出这种令所有身为妻子的女人听了会心头发寒的话语。

“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的兴趣其实很多，做饭、唱歌、溜冰甚至跳舞，以前在北方老家，我其实挺开朗的。可我就是不爱看书。本来也谈不上讨厌，可他越是要求，我就越是反感。最后总是不欢而散。他生了闷气，这个时候他便去抱着一本常看的书看。书背都有点破了，仍然爱不释手。倒好像书里面住着一位他的理想妻子似的。”

阿秀心里一跳，不无难过地看着她。

桑琴拨了拨卷发的发梢，用一种故作无所谓的表情与笑容看着阿秀。

“我跟他的日子就是这样毫无滋味，没有生气，连床上的热情也有限。哪里像在报恩，倒像是还债似的。彼此偿还，不知道还到什么时侯才能还完。”

阿秀道:“你想过……”

她欲言又止。

“离婚吗？”桑琴很爽快地替她说了出来。

“你们俩都还很年轻，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其实可以考虑一下。”阿秀道。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她没想过做坏人。但眼前这个在婚姻的冷暴力里被长久地消磨着热情的年纪还轻的女人，她其实完全可以换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