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连忙掏出手绢,放在桑琴手里。她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和桑琴挨得近些。“你别哭了……他走了就走了吧。”
桑琴擦干眼泪,又苦笑一声,“是啊,走了就走了吧。”
“你想跟我聊一聊吗?”阿秀问。
桑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右手抺了抺脸颊。“咱俩也处了一个多月了,你也没问我丈夫的事,谢谢你。你看到了,我的婚姻并不幸福,作为女人,我很失败。”
“我并不这么觉得。婚姻不幸福,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也不能等同于失败。”
桑琴看着她,黯然的眼睛里闪现出亮光。
阿秀抠了抠掌心,道:“我自己也有些难言之隐不好对人说,所以也并不问你的,………我们俩都一样,谢我什么呢。”
桑琴摇摇头,“不,起码你很幸福……你是个厚道的女人。”
“我和小顾并没有结婚,他是我未婚夫……我从前结过婚。”
桑琴点头道:“我猜到了,小飞姓张。”
“那你从来不问?”阿秀道。
“有什么好问的。我也一样。”
“啊?”阿秀吃惊道。
“弯弯……不是他的女儿。”桑琴理了理头发,坐直了身子,道:“跟你说说我和他的事儿吧……”
“弯弯的亲生父亲姓傅,是我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志复的战友。在战场排雷时牺牲了,因为救志复。消息传到家乡时,简直晴天霹雳,弯弯那时还在我肚子里,才六个月大。我悲伤得几次晕倒,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将来的路该怎么走。后来志复就来了,他送我丈夫的骨灰回乡,看到我的情况痛苦不已。他回部队后不久就给我写了一封信,述说他的痛苦与内疚,说他想代替死去的战友照顾我和孩子,他想和我结婚。我觉得很荒谬,给他回信拒绝了。后来弯弯出生的时侯,他又从部队请假过来看我和孩子。我本来打定主意不同意的,但经过三四个月的痛苦忧虑与分娩时的孤独脆弱,我动摇了,决定考虑他的提议。他把每个月的津贴都全数寄给我和孩子,一直也在信中对我们关心有加,令我心里产生了期望。尽管我知道他是部队干部家庭出身,人也有文化,单从条件上来说,我是配不上他的,但我还是动摇了,我心疼弯弯出生就没有父亲,也害怕日后的风雨我一个人抵挡不住,郑志复的来信和求婚就像一根救命稻草,给我的生活带来希望。孩子六个月大的时侯,我在老家单位的工厂倒闭,我失业了,刚好他在来信里又提到了结婚的事,于是我答应了。弯弯九个月的时候,我来部队和他举办了婚礼,又回了老家。过完年,弯弯的祖父母都意外过世。我只好抱着孩子来部队投奔他,因为还不具备随军资格,他就把我们娘俩儿安置在这镇上。说起来,我在这里都过了两年多了。”
桑琴讲到这里,看了看阿秀,她听得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