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雍围着那群瘫软在地的人转了一圈,从中挑了一个勉强还能张口说话的出来:“你,就你,别看了,出来。”
一个瘦小个子的青年被裹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以至于天问的攻击都没有特别关照他,看起来他就像是个被普通麻绳捆着吊到半空半天,然后又被扔到地上,除了有些气息不畅外,就是屁股有点疼,这一点从他悄悄摸摸揉屁股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他左右瞧一瞧,确定了薛正雍喊的是他,就连滚带爬地走出来跪在他们面前:“仙、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薛正雍折扇唰的展开,开始了装逼:“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瘦小的青年磕磕巴巴:“说,说,我说,全都说。”
薛正雍用扇子敲了他的头:“那你倒是说啊!”
青年吓得差点尿了:“啊!对,我说,是这样……”
薛正雍到底没让晚宁将那群人抽死,只是赵冬青让他们把院子和那房门的损失做了两倍的赔偿,才将那些人放走了。
此刻皓月当空,夜深人静的街上无人徘徊,高挑的灯笼陪风饮醉,朱红大门紧掩,里面传来窃窃私语,被藏在了不可见人之下。
浣花楼的木绣球房住进了一个身世成谜的小孩儿,长得极其秀丽,像个姑娘。
以浅绿色为主色调的房间有着淡淡的木质香,窗边的盆栽木绣球长的格外茂盛,修剪得当,赏心悦目。
床帘放下了一半,枕头那一方一被挂起来,因为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坐靠在床头,床边还有一个身穿紫金长袍打扮极其招摇的男子坐在那儿。
“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薛正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小孩儿垂着头不言不语,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是谁,就再没有抬头了。
房间陷入沉默,薛正雍不禁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毛病,不论跟谁待在一起,气氛都是会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沉默。
咚咚!
在薛正雍自我怀疑越陷越深的时候,敲门声非常及时地将他拯救了出来,他终于在这个沉默到压抑的气氛中找到了一个可以活动放松的机会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敲门的人显然没有要等他开门的意思,自己就直接推开了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敲门。
“厨房煮了些粥,还有要敷的药膏……醒了?把衣服穿好,先过来吃饭。”
晚宁将托盘放到圆木桌上,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而后便开始打量这间房屋。
木绣球房间的陈设大多以悬空吊兰式的装饰品为主,家具这些也都有木绣球的图案,地毯,这里竟然有草绒的地毯,晚宁弯下腰扯了一根,发现并不是草,不知道是何种材料制作的,竟然与真草难分伯仲。
薛正雍坐在桌子一脚:“你这是干甚?”
晚宁瞅他一眼:“随便看看。”
接着又看了看坐在床头没有动的小孩儿,皱着眉头,想着是不是自己昨日没有发现他还受了什么更严重的伤,以至于他都不能下床:“怎么回事?”
薛正雍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哦,从刚刚他醒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问他叫什么名字,也没反应,可能昨天收到的刺激太大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晚宁穿过被当做屏风的珠帘,走到床前,小孩儿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抬头,素白金边的长袍,高束的青丝三千,鼻梁挺拔和冷漠的双眼,那是一张绝美的脸。他看得有些痴傻。
楚晚宁伸手在他额头一探,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小孩儿有些发热的额头,那一瞬,一旁的窗户被风吹开,窗边点缀着绿色的木绣球,隔壁房间里的海棠花瓣循着风飘进来,落在小孩儿伸在被子外面的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装满了幼小而空乏的心脏。
楚晚宁的那股真气在小孩体内游走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为何不下床?”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他发现那海棠花香好像不是来自窗外,而来自眼前这个人。
薛正雍走了过来:“要不咱给起个名字?长得这般漂亮,叫薛丫怎么样?”
“薛兄可莫要说笑了,堂堂男儿怎么能叫这样女儿气的名字?再说,明明是在我浣花楼救的人,怎么就姓薛了?我看姓赵也挺好的。”
赵冬青刚从他那花草坊船里出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奔这里,哪只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薛正雍的一句‘薛丫’,可把他给吓坏了,他还想留着这个孩子做继承人呢,毕竟长得如此好看,想来人品也是不坏的。
到底是认识了一天了,正所谓男人之间,超过一天的交情那都叫过命的兄弟,所以此时薛正雍也不端自己那薛尊主的架子了:“赵兄啊,你这就不对了,地方虽然是你浣花楼,但是将那群人赶跑的却是我们死生之巅的玉衡长老,所以就算他不姓薛,怎么着也得姓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