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见钟情

周絮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书温衍自然是教过的，只不过读没读只有周絮自己知道。

于是回道：“没有，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这一辈子想着能有个情投意合的……朋友就可以了。”

“这话也有道理，大丈夫本应该先成家再立业，不过周兄没科考的打算倒是可惜了。”赵明生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哦，怎么可惜？”

“我本想往后的日子里跟周兄一起温习功课，然后一同进京赶考，同朝为官，做一辈子的知己呢。”

周絮沉默了一下，转头跟身边的温衍低声说道：“都怪你，当初为什么不督促我好好读书？”

温衍震惊，不明白这个错为什么会落到自己身上。

别看赵明生喝的不少，头脑还是清醒的，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去柜台结账，谁知上下摸了几遍也没摸出一个铜板来。

赵明生尴尬的看着两个人嗫嚅道：“我的钱都给我母亲抓了药了，这会没，没钱了……”

周絮站起身把他按在凳子上：“谁说要让你请客了，说是哥哥请就哥哥请。”

接着朝温衍伸出手：“钱袋。”

温衍把头一扭：“不是你请客吗？”

周絮嘿嘿一笑，靠过去贴在温衍身上：“师兄别那么小气嘛，刚才不是还说不分你我吗？”

周絮软软的身体和身上微微的酒香让温衍有些恍惚，他强忍住把身边的人抱进怀中的冲动，掏出了钱袋递了过去。

看着周絮开心的往柜台跑去，温衍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赵明生惦记着家里生病的母亲，吃完饭就告辞了，临走时留下了自己的住址，并再三邀请温衍和周絮改天一定要去家里做客。

周絮看着赵明生离去的背影喃喃的说道：“百善孝为先，凭这一点就知道赵兄是个君子，这倒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师兄，你说是不是？”

半晌没等到温衍的回答，周絮奇怪的转回头，看到一脸愁容的大师兄正瞅着干瘪的钱袋发呆。

周絮于心不安，走过去吞吞吐吐的说道：“要不，要不今晚你自己睡客栈吧，我，我在外面打地铺行了。”

温衍不解的抬起头问道：“为什么啊？

“给你省点钱。”周絮说的很诚恳。

温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我再穷也养得起你。”

“哪能总让你养？”周絮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明亮起来，“师兄放心，我不会赖你一辈子的。

温衍的眼神却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晚上，兄弟俩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了下来，玩了一天两个人都有些倦了，早早地洗漱完毕就躺在了床上。

温衍吹灭了蜡烛，看到月光下周絮亮晶晶的眼睛，柔声问道：“十三，想什么呢？”

“师兄，”周絮把双臂枕在脑后，“你对你的心上人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吧。”温衍借着黑暗深深地看着周絮，眼睛里全是柔情。

“那我和你可能不一样，”周絮转过声来对着温衍，“我可能是一见钟情。”

“你对谁一见钟情？赵明生吗？”温衍明知道答案，却偏偏又自虐般的问了出来。

“嗯。”周絮小声回答着，羞涩且肯定。

温衍闭上了双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了心头的酸涩。

“过两天随我去看一下他吧，好不好师兄？”周絮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转眼进入了梦乡。

“好。”良久，温衍轻声回道，“十三，你想怎样都可以。”

…………

菱湖镇赵家庄，这一天早上走来了两位俊俏的公子，两个人手里都提着几包点心补品，逢人就打听赵明生的家，村民们看面相觉得两个人不是坏人，就指着村北的方向说道：“这条街尽头往北一拐，路东第五户就是他家了。”

“那间最破的房子就是他家的。”一个小孩子插嘴道，又随即被身边的大人瞪了一眼。

看着两个人道了谢往前走去，一个村民走过来悄悄问道：“你说那书呆子怎么会有这么出挑的朋友？”

另一个村民皱着眉慢慢回道：“也许他那瘫子娘说的没错，赵明生啊，福在后头。”

尽管周絮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赵明生的家时还是惊呆了，推开由几根粗细不一的破木棍钉成的院门，几只母鸡正悠闲地在院子里散着步，北面三间破草房摇摇欲坠，有的地方的茅草已经从房檐滑落了下来，在斑驳的墙壁上投出了形状各异的影子。

赵明生端着一个竹簸箕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迎了过来：“温兄，周兄，你们怎么来了？”

温衍笑道：“上次听赵兄说伯母身体不适，这不我们兄弟俩就寻了过来，一来探望一下伯母，二来跟赵兄叙叙旧。”

赵明生搓搓手掌，不好意思的说道：“家母身体是老毛病，不碍事的，还劳烦两位兄长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的母亲就是我们的母亲。”周絮走了过来，双眼含笑的看着赵明生，“赵兄弟，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明生，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娘，是我的朋友。”赵明生应着，把两个人往屋里让，“有点简陋，两位兄长见笑了。”

两个人进了屋，立刻明白了赵明生口中的简陋是什么情景，说一贫如洗可能夸张了些，可事实确实如此。

三间茅草屋，用一个布帘分成了一大间跟一小间，外面那一大间兼做客厅和赵明生的卧室，里面一小间是明生娘的房间。

说是客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张三条腿的矮木桌，几个小木板凳，就算是家具了，里面靠墙处有一张土炕，上面铺有被褥，看来是赵明生睡觉的地方。

可就算穷成这样，土炕旁边的一个破书桌上还是排满了书籍，那些书看起来都很旧了，桌子上摊开的一本边角处有些微微卷翘，看来不知道被翻看了多少遍了。

赵明生拿起地上的小板凳用袖子擦了几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两位别嫌弃，请坐请坐。”

“不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伯母吧。”温衍说道。

“好好。”赵明生走过去把布帘挑了起来挂到一边的晾衣绳上，“家母就在里屋。”

温衍回头拉起还在东张西望的周絮，轻声道：“别看了，进屋了。”

周絮笑着凑到温衍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家里好干净啊。”

温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想，除了干净，难道没看出穷来吗？

明生娘坐在土炕上，看着儿子领进来两个仙人般俊俏的公子，急忙往外挪了挪身子：“哎呀明生，这两位小少爷是哪里来的啊？”

“伯母，我们是明生的朋友。”温衍说着把手中的补品放到老太太身边。

“伯母，我叫周絮，是明生的哥哥。”周絮的小脸笑的像刚开的花一样。

“哦哦，好啊好啊，”明生娘拍了拍手，“没想到我家明生这个老实疙瘩还有这么俊俏的朋友。”

赵明生有些尴尬，轻轻唤了一声娘。

周絮走过去悄悄捏了捏赵明生的手，笑眯眯的跟老太太说道：“伯母，明生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呢。”

温衍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