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2）

柳明堰站直身体，轻轻笑起来。一如既往，万事不屑：“唉，真是没办法呐。”

在听到“祁韩”二字之后，顾渊早已站起身。此时立在柳明堰身后，声音已罩了冰雪：“回去吧。”

柳明堰依旧一笑：“先带他们回去。高戮有伤，烦请找人帮忙医治——暗一，你会照顾高戮，对不对？”

暗一心里一沉。主子知他对高戮有成见。若托付别人，他还能去捣乱。现在托付给他，别说捣乱，就算有人来捣乱，他也不得不挺身而出来保护。

表面不羁，实则太懂自己。

顾渊面沉似水：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西湖美景悦目怡人，我……”我要留下来观景。柳明堰在心里如是说。

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整个人也如山石崩塌，轰然倒地。

暗一惊呼，高戮也上前欲扶。顾渊目光如刀，吓得他们两个站在原地。而他已扶着柳明堰飘至墙边，一副隔绝天下的阵仗。

摸摸脉门，又探探胸口，这才松了口气。

高戮问：“受内伤了么？”

暗一不屑：“那几条杂鱼，能让我主子受内伤？——左护法，我主子……”

顾渊声音里带着无奈：“让他以后少喝点酒。之前不知道在哪里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拼命喝酒。是个人都好不了！”

经年累月，运功搏斗，还可应对。心思翻涌，却损了气血，伤了筋脉，加之又在之前受了重创，才会……

柳明堰，是伤心到吐了血。吐的不只是血，是压抑了三年多的心。

顾渊眼线密布天下，心思深如黑渊，对柳明堰的内心如明镜洞见。有些恨恨，声音却不露痕迹：“来人，备车。”

哗啦啦，躲在暗处的弟子顿时跪了三名，一名躬身退下备车，另外两名协助左护法抬人。

柳明堰挣扎，顾渊呵斥：“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暗一恭敬走上前，握拳，抬起头，一脸严肃：“主子，属下留下找剑。”他知道，主子不走，不是为景，是为了连命都可以舍弃的那柄断剑。

柳明堰在慎重思考这个建议。

顾渊也在审视他……

暗一继续建议：“剑是为了救瘸腿少年落下的，也只有瘸腿少年知其可能的位置。留两名水性好的弟子，日头正盛时下水寻找，一定还可以找到。”

此时在左护法面前表达寻找这件东西似乎并不明智。但左护法对主子情谊非常，暗一不介意用一点点不明智，来凸显自己对主子的忠心耿耿。

高戮不明所以，也上前道：“我也可以帮忙。毕竟，我了解金性。”

钢铁属金。在水流中如何沉降，如何顺水漂走，高泰传人的确可能更内行。

柳明堰还没答话，暗一也未来得及反驳，顾渊已经点头：“留十个人，暗一去挑。另外安排人为高家少堡主医治。找五日，五日内找不到就回来。金叶子可以多拿些。”

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当你投身其中，不管遇到什么，即便你想要置身事外却也为时过晚了。

正如此事，不过是一心想要来赴个约而已却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