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偶管理局

人偶管理局设在一栋银白色的高层建筑里，外墙和凯兰家里一样是高透明的水晶玻璃，在阳光下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拜这具素体出色的视觉模块所赐，佐拉甚至能从玻璃墙外面看到里面的员工行走聊天的样子。

凯兰的轮椅行驶的很快，一人一偶顺着残疾人通道进到建筑内部，柔和的白光代替了渐渐强烈起来的日光，宽敞的大厅里有一排排的长椅，有零零落落的人坐在那里，身边站着表情或呆板或夸张的人偶，凯兰则是轻车熟路地移动到负责安排办公窗口的服务人偶身边，开口提出申请：“给我安排残疾人通道，我要登记战斗人偶。”

这个全身白色的服务人偶没有安装外观模块，全身都是流水线素体特有的接口和缝隙，似乎连表情模块也没有，接收到凯兰的申请之后只是呆板地点了点头，瞳孔缩放了几下之后用没有性别特征的机械化声音开口：“请前去Q8号窗口，将会有人类接线员为您服务。是否需要我带您前去窗口？”

“需要。”凯兰点点头。

服务人偶迈着一步六十厘米的步伐来到凯兰背后，陶瓷质感的手握上轮椅的握把，推着他以匀速朝大厅另一头走去。佐拉跟在他们背后，发现这个人偶的动作行为和苏三号有些微妙的相似，不知是不是灵魂构造的时候有接近的地方。人偶很快就把凯兰送到了窗口处，对窗口里的年轻女性和凯兰鞠了一躬，又迈着一步六十厘米的步子离开了。

女性对凯兰露出一个微笑：“您好，请问登记的人偶种类是什么？”

“您好，我来登记战斗人偶。”凯兰对她点了点头。

他的轮椅比放在一边的普通椅子要低一点，窗台挡在凯兰的胸口，从窗口里看出来大概只能看到他的头和肩膀。女青年往前探了探身子，又看了看站在凯兰背后的佐拉，手指在窗口上的双面显示屏上点了几下，调出一个表格窗口，移到凯兰能够到的地方：“来把这个填一下。”

凯兰并没有去点击那玻璃显示屏，他的以太在空气中形成一双透明的手，凯兰只是隔空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手势就放大了表格的图像，那双法师之手中的右手拿起窗台上的以太笔开始填写表格。

佐拉在他背后看着那张表格里的内容，这是一张专门用于申请战斗人偶的登记表，有姓名之类的基本信息，也有“制偶师”“驭偶师”这一类的特殊登记要求，还有战斗倾向的调查项目——佐拉觉得这种项目有些多余了，怎么想都知道，这种信息如果被对手给调查清楚，就能有针对性的做出对应，在对战上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但它也没说什么，就默默地看着凯兰签署那张表格。

凯兰在制偶师和驭偶师两栏上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直看着他签署表格的女青年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你确定没写错？很少见到同时兼顾制偶和驭偶的人。”

凯兰对这个女员工倒是相当的好脾气，笑了笑对她解释：“没错，我的这台人偶比较特殊，交给他人驾驭很难磨合好，不如让我这个制作者来做驭偶师，我最清楚它的性能和逻辑基础，这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兼顾制偶和驭偶是一方面，我是说，你的腿……”女青年有点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手指挠了挠脸颊，“你的身体状况，能做到驭偶这种对神经系统负担极大的活动么？”

“没问题，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学会标识的六环法师，与人偶素体进行思维同步是我的基本功。”凯兰仍然微微笑着。

女青年似乎觉得再问下去就有些不太礼貌了，也笑了笑让他继续填表，她自己则是在窗口里一脸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佐拉，似乎对这具素体和外观相当的中意。佐拉被她打量得有些发毛，就打量回去，这女青年墨绿色的长发在胸前绑成了一段一段的大辫子，前发看似随意地散在脸边，实际应该是仔细打理过的。她脸上的妆容并不夸张，但透着一股生活优渥的精致得体，颜色低调但带着闪光又配合她深绿色眼瞳的眼影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从鲜亮又不扎眼的色彩看来口红也应该不是便宜货。

他们的工资应该不低，佐拉在心里这么掂量着，又看了一眼专心填表的凯兰，心想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给自己开工资。

“小哥，你的人偶在看我耶。”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佐拉一阵以后突然开口，“它难道是通过测试的人造灵魂，有好奇心的那种？”

“您的眼光可真好。”凯兰笑笑，没多说什么，手下的笔却加快了速度，似乎是对这女员工的好奇心不怎么耐烦了。

很快他填完了表格，绿发女青年把表格调回她那边的视角，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提出疑问：“您的姓名这一栏，是不是忘了写姓氏？”

“我是孤儿院出身，没有姓氏。”凯兰倒是很坦然，“我也没有养父母，曾经的监护人是我的老师。”

女青年愣了一下，俏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歉意，她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最后埋头去窗口里的终端上敲了一阵键盘，又给打印出来的表格盖上了章，双手把表格交给窗口另一边的凯兰：“你拿着这个申请，去左手边最尽头的绿色通道，那边有人会带你去给人偶打条形码，还会给你安排测试战斗来为你们评级。”

“谢谢，麻烦你了。”凯兰点点头，法师之手回到他的身边，和他自己的手重新融为一体。

这次佐拉学乖了，没再跟凯兰闹脾气，直接推起他的轮椅匀速朝绿发女青年指出的方向走去。轮子静静地滚动，只有佐拉的鞋跟在地上敲出有些突兀的声响，大厅里人仍然不是很多，有几个人斜着眼看了看这对主从，他们慢慢朝绿色通道的方向走去，白色的地砖映照着黑衣的白发人偶，和披着豆绿色外套的红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