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食人鬼

我将手掌贴近他手臂的断处，却怕他疼，只好停下。

雾溪楠桉“很疼吧……”

时透有一郎“……嗯。”

那黑衣少年沉默一下，简短地点点头。

随即又不耐烦起来。

时透有一郎“喂，你到底帮不帮？”

虽语气不好，但他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愤怒的情感。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样说话吧。

我敛去目光，掌中亮起淡色的荧光。

与此同时，灼骨的痛感倏地加重，似是内脏被地狱的业火灼烧。

这是代价，亦是警告——

「你试图改变命运，莫要如此做了。」

我对此并不理会，只是专注于为面前的少年凝聚身体。

断臂逐渐长出，他的眸中也多了些许惊奇。

时透有一郎“你是妖怪……？”

黑衣少年皱眉看着我，如是说。

哈……妖怪？

雾溪楠桉“不是呢……只是有些特殊能力而已。”

我低下头去，轻笑一下，搪塞他。

又怕他继续询问，只得岔开话题。

雾溪楠桉“嗯……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一下，回答。

时透有一郎“时透有一郎。”

他又转过头去，看着另一位白衣少年。

时透有一郎“那是我的弟弟，时透无一郎。”

许是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一直在观看语狼和相貌丑陋者战斗的孩子回过头来。

是错觉……？

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是渴望着自己也能加入战斗吗？

时透无一郎“哥哥……？”

他带着些许疑惑，张了张口，轻声询问。

时透无一郎“你叫我吗？”

时透无一郎歪了歪头，眸光落在哥哥新生出的手臂上，先是一怔。随即，欣喜的气息便飘散开来。

时透无一郎“你、你的手——长出来了！”

男孩儿颇为惊喜地扑上前，抱住时透有一郎，稚嫩的童音染上哭腔。

时透无一郎“太好了，太好了……”

低声喃喃着，像是生怕再次失去哥哥一般，时透无一郎用力抱着哥哥，泪眼朦胧。

时透有一郎“好了好了，哭什么啊？”

时透有一郎皱着眉轻抚他的脑袋，目光移向一边。

时透有一郎“有什么值得哭的？”

哈……

好违心的话欸。

我抿了抿唇，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亲人之爱，不由轻笑。

那黑狼眨动湛蓝的瞳孔，凑到我身边，用湿软的鼻尖蹭了蹭我的手心。

唔，好可爱呢。

于是探出双手放于它脸颊两侧，轻轻揉搓着。

黑狼舒服地眯起眼，甩了甩狼尾，唇吻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雾溪楠桉“好乖欸……”

我低声赞叹着。

它好像通了人性呢……

语狼“看上去，苍穹很喜欢你呢，雾溪小姐。”

少女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轻柔地在我耳边响起。

黑狼蓦地睁开眼看向她，眸中分分明明流露出由衷的开心。

雾溪楠桉“欸欸……是、是这样吗！”

能被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喜欢……真是让人很高兴呢。

我回头看她，却被她满身的血迹吓得惊叫一声。

两位少年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在我惊叫过后，略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语狼。

而后，时透无一郎睁大了眼，险些像我一样叫出声来。

语狼“你们——”

而浑身是血的女孩儿像是没有注意，直到名为“苍穹”的黑狼抬头咬了咬她的衣袖，她低下头来，这才恍然。

语狼“没事，我没受伤，这是那只鬼的血。”

她轻声笑笑，抬起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头。

语狼“怎么，雾溪小姐很怕我？”

雾溪楠桉“！”

我颇为着急地摇摇头，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雾溪楠桉“才没有！我怎么可能怕语狼小姐！只是觉得很惊讶而已……”

说着，我站起身来，背着手，围绕她转了几圈。

好厉害欸……即使面对那样可怖的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依旧平和，冷静，没有一丝波动。

就像是寒冬时冰封的湖，无论丢多少石子都无法激起一丝波澜。

语狼“好啦……开玩笑而已。”

她敛眸弯唇轻笑。

语狼“这只是一只低等鬼而已……能击杀它算不上什么。”

哈……低等鬼么……

我歪过头，用手托腮，试着想象自己若是和那相貌丑陋者打架，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嗯……大概是会输得很惨欸。

时透有一郎“鬼……是指刚刚袭击我们的怪物吗？”

时透有一郎站起身来，走到语狼跟前，扬起脑袋，目光如星辰一般明亮。

语狼“是的。”

语狼微愣，但还是好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垂下目光，用手掌揉了揉苍穹的脑袋。

语狼“如你们所见，这是一种吃人的怪物。即是攻击了它，它身上的伤口也会快速愈合，同时还有一种名为「血鬼术」的能力。它吃的人越多，能力就会越强。”

像是怕我不明白这种生物，她解释道。

语狼“当然，鬼是有弱点的。它害怕阳光，昼伏夜出。若要斩杀——”

少女转过头去，望着窗外。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朝霞初露的天涯。

语狼“可以将它控制在日光下，也可以使用日轮刀斩下它的头颅。”

女孩儿的话语如轻盈的羽毛落下，应声而起的是一道热烈燃烧着的，明媚的焰火。

雾溪楠桉“欸——？”

我惊讶地抬眉，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惊得向后退了几步。

语狼“没什么事，雾溪小姐。”

语狼回眸温和地看我，半边脸颊被窗外的火照得明亮，另一半则匿在阴影下，仿若是善恶参半的、诞生于明暗交界处的精灵。

语狼“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用我听不懂的话语低吟着，她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而此时，烈火燃尽，黑色的飞灰被风吹起，飘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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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侵删。

另:

那段英文引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第十八首中的句子。

翻译为:狂风将五月的蓓蕾凋残，夏天匆匆离去毫不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