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带话·上门拜访

昏暗的司隶狱府内。

牢房的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霉味，被悬空吊起的董延武乱发披面，露出一张可怖的脸，他不时呻吟，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口腔中涌出，将他的胸前晕染成一片血污。

士卒见岳唯安来，忙放下手中的鞭子去给他开牢门，心里不觉一紧，很快便退下。

岳唯安用了三个月，搜集董延武的近几年犯下的一桩桩罪证，直到近几日，才将董延武被抓进司隶狱府一事放出风声，元顺帝亦被蒙在鼓里，以为他是近几日才缉拿的人，如若不这么做，定事倍功半。

董延武此时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他抬不起头，却也知晓来人是谁，岳唯安想将他立刻千刀万剐的怒意被他极力压制，半晌，他冷然道：“宋氏的杨梅庄，是你派人去的？”

董延武不语，可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无疑出卖了他，宋叩与主上要找的人关系不菲，原想将他拉入自己的派别，却未曾想是一介蠢货，既不卖友也不卖国，最后竟怒急攻心而死，只留下一儿一女，主上为以防万一，让他将宋叩的一双儿女一并铲除，可他自己为了立功，并未下手，怕他们死之后线索全断。

谁知进了青楼的宋窈仍不安分，竟招惹上了岳唯安，一切完全脱离董延武的计划，如今他被抓一事在都城压都压不住，成为弃子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董延武在心中自嘲一阵，主上.....当真是好狠的心！

岳唯安转了转手腕，随后转身拿起一旁的烙铁，以极快的速度将烙铁落在董延武的胸口前，滋啦啦的烫肉声与董延武的痛苦呻吟完全重合。

“我定会，一层一层将你的肉剖下来！砍下你的头颅挂在董府正门上！”

“助你作恶之人，一个不留！”

他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嗜血入骨的寒意。

良久，烙铁已经与董延武胸口前的肉紧紧贴在一起，岳唯安却眼睛不眨一下地将烙铁猛地抽开，顿时血肉模糊。

“啊——！！！”

岳唯安拽着他凌乱的头发，冷笑道：“一枚弃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

明日便是与岳唯安约好的日子，喻南栖心不在焉地握着墨笔，喻观澜在一旁苦读书简中的内容，他眨着一双明澈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喻南栖的方向，见自家阿姊出神，他才敢放下心来偷闲，谁知喻南栖沉声开口：“阿澜。”

喻观澜一惊，赶忙坐直了身子。

喻南栖放下笔，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喻观澜手中拿反的书简，询问道：“这就是你习书的样子？”

喻观澜低了低头，不敢作言，僵持不久，阿念推门而入，行礼恭敬道：“姑娘，前院来了客人。”

闻言，喻南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阿念知晓她心中疑虑，解释道：“来的是楚太傅的长子楚延澈公子，主君听闻他与姑娘相识，便让奴婢来唤您过去。”

喻南栖闻言皱了皱眉，她虽不知拿楚延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绝非良药，此番来，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事来，她自回都城，除了上一次出府去了皖幽斋，便再没有出府过，如何结识楚氏这等世家。

正堂内，喻佑坐在主位，而楚延澈则跽坐在坐席上，二人皆不语，只是静静饮着热汤。

喻南栖提着裙摆进了正堂，微微服了服身子，她余光瞥了一旁饮热汤的楚延澈，他正轻轻勾起嘴角，满脸恶趣地看着她，喻佑轻咳一声，出声道：“栖儿，先坐下吧。”

喻南栖点点头，依言坐下，楚延澈也收回目光，向喻佑恭敬开口道：“家父颇慕喻大人盛名，又闻喻二姑娘与在下一同回都，便吩咐我一定要来府上拜访，不想近几月来事务繁忙给耽误了，在此给喻大人赔个不是。”

喻南栖倒未料到他如此直白，她眯了眯眼，也不作声，喻佑豪笑一声，应道：“楚公子言重了，不过栖儿未曾提过你们二人结伴回城一事，小女在江南多年，当是无机会与楚公子结交的，这是怎的一回事？”

说罢，喻佑转头看向喻南栖，似是要她好好解释一番，良久，喻南栖出声反驳道：“楚公子讲错了罢，你我不过是同一条路回都，又怎能算是‘结伴’，若教旁人听了去，不知你我的声誉可还保不保得住。”

楚延澈被拂了面子也不恼，笑道：“喻二姑娘说得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他起身，在喻南栖面前拱手致歉，随后朝喻佑道：“回城途中我与喻二姑娘相谈甚欢，姑娘天资聪慧，我深知不如姑娘，近几日被一事难住了，特来向喻姑娘请教，不知喻大人准否？”

喻佑听罢起身，笑道：“自然。”

..........

喻佑走后，家丁婢女亦被遣走，偌大的正堂只剩下喻南栖与楚延澈二人，喻南栖不想和他在此处耍文绉绉一套，当即开口道：“楚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许是见喻佑离开，他索性不装了，将皮袄解下，随便置于一旁，在案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碗，打量着身着厚重披风的喻南栖，他饶有兴趣开口：“你和唯安如何认识的？”

喻南栖微微蹙眉，应道：“偶然相识，不熟。”

“哦？原来不熟，怪不得会特地嘱咐我亲自护送，在办完事之后又快马加鞭赶到靖阳郡。”楚延澈挑眉，这两人倒是差不多的性子。

喻南栖抬眸与他对视，不以为然道：“楚公子这副登徒子的模样，不知楚太傅可知晓，若不知晓，那知晓了会如何。”

楚延澈识趣地不再逗她，出声道：“家父事务繁忙，是以，这副模样教喻二姑娘知晓便好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有正经事来寻姑娘的。”

喻南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只听楚延澈继续道：“唯安临时接了密函，明日怕是不能按时赴约皖幽斋，正好碰上在下来喻府拜访，他便托我顺道告知姑娘一声，也省得姑娘明日白跑一趟。”

喻南栖闻言，若有所思，询问道：“可还有其他话？”

“他助你所想，你全他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