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雨声依旧哗哗啦啦,雨季不期而至却迟迟不肯离开。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是哪儿?
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刚睁开眼,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脑子也很蒙,直接发出了灵魂三问。
眼睛上面像笼罩着一层薄雾,恍恍惚惚看见了几根柱子悬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整间屋子因为烛光而呈现昏暗的黄。
她尝试着抬了抬手,谁知全身跟骨头散架了一样,调动不了一丝一毫的力气,抬个手对现下的她来说,都成了难事儿。
她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安安静静,倒像个植物人,但一会儿,她又不安分了。
她又尝试性的扭头。
焯,忒特么……痛。
总算是老天给了一个活路,至少头还可以动。
可能是,天生就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越是动不了,她就越想动。
她在床上挣扎了好一番,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这人走的很慢,脚步声在慢慢的靠近她。
雨水落在油纸伞上,各种声音相撞,谱写了天地间的一场交响曲。
而她耳边被清晰的被脚步声占据。
萦萦绕绕,纠缠不休,好生撩人。
直到那人推开了房门,她的目光延伸至不远处,抵达屏风,借助着烛光,看清了来人的大体轮廓。
不高,要是她现在好好的,能站起来,大概比这个人高一个头。
直觉告诉她,来人是个姑娘。
来人收起的伞,走到了她的床前。
直到来人话音停下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了什么?”
补了一句。
刚刚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看人看愣了呢?
来人盯了她一会儿,不答。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她又说了一句,“姑娘……”
“琴绍阳,出师名。”
琴绍阳接了她的话,又继续说。
“这里是药谭。这间屋子是我的私人药房,至于你现在睡得床,也是我的。而你,是我捡的。”
秦绍阳一边解释,一边在她的视线内四处游走。
“钟见月。”
琴绍阳往她那边漂了一眼,钟见月收到信号后,解释道。
“我的名字。”
看着琴绍阳一刻不停手上的动作,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毕竟自己是人家捡回来的,万一被这人嫌烦,又给自己丢了出去,那不见得她还能活下去。
要睡着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她附近说了什么。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忽地清醒过来。
“没。”
“药,要我帮你敷吗?”
“不用。”
钟见月欲起身涂药,白色单衣下张牙舞爪的伤口,其间流动的丝丝血液,无法忽视的疼痛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她——
再动你就废了。
琴绍阳见她一脸痛苦的在床上挣扎,却未移动分毫。
唯一肉眼可见的,就是被子伴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动不了就算了,再逞强,光治不好的机遇变大,你这一身武功也差不多废完。”
琴绍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在钟见月想来,她说的不无道理,脸上的表情骤然平静。
手上拿着的现制药膏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以钟见月的角度来考虑,琴绍阳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现在我在这儿,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若是找人帮忙,那必要有相应的条件相交换,天下哪有平白无故的相助,何况自己人都是她救的。
交易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这个交易不同于一般交易,钟见月开门见山道。
“说吧,什么条件?”
“姑娘真是直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拒绝姑娘的好意。嗯……我行走江湖不缺酒,不缺钱,不缺朋友。”
琴绍阳低眉,似在思索。
本以为琴绍阳会狮子大开口,狠狠的敲她一笔钱财。这段话一出,她就觉得琴绍阳压根儿就是在取个乐子。
真是人的想法,三秒必崩。
琴绍阳盯着她,她的眼珠子转过去,目光缓缓落在了琴绍阳的脸上。
猝不及防,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摩擦。
“她真好看。”
这是钟见月在与琴绍阳交换过目光后,对站在她床边的琴绍阳的评价。
“姑娘病好,可愿意嫁与我?”
琴绍阳话音刚落,钟见月所有的想法像是被堵住了去路。
什么?
她难道对我是一见钟情!
不可置信!
这些单个字拼起来的词语,成语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如万丈浪潮。
而她,被拍蒙了。
“姑娘说的可是玩笑话?”钟见月对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问。
“娶夫生子嫁人,哪有玩笑话可说呢?姑娘若不愿意也无妨,毕竟本就是强人所难。”
霎时,钟见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琴绍阳尴尬,她想说什么来安慰一下琴绍阳,却张口欲说声却哑。
琴绍阳觉得这是一个情理之中的结果。
无伤大雅。
“姑娘沉默许久,那我就当是姑娘拒绝了。”
虽然觉得两个女子成婚,也非什么天地不能容。只是世俗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亦或是一群人,非去评判他人的是非对错。
仔细想来,这些人就是没事儿闲的。家家户户都有不如意的事儿,而多数人的人生里,麻烦事儿也是一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去管他人闲事的人,可能真的是贱得慌。
她不想辨别什么对与错,倘若现在真答应了琴绍阳,那自己定会负责她一辈子。
负责一辈子。
对于她一个常年征战在外,少有闲时的将军来说。
谈何容易。
经过一番思索后,钟见月开口,问了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姑娘,可知我家世地位?”
“不知。”
“那姑娘可知我是哪国人?”
“不知。”
“那姑娘可是我是干什么的?”
“不知。”
一问一答,但凡钟见月问的,琴绍阳都属实回答。
“那为何姑娘会有那样的想法。”
默认钟见月拒绝之后,琴绍阳本想着早点儿帮她敷完药,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却听到钟见月离奇的三个问题,连续答了三个“不知”,又听到她这个问题。
感慨,人的心思可真是难测。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想必这句话,姑娘不陌生吧!但我想着姑娘涌泉相报就免了, 以身相许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话本子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钟见月第一次被震撼到,甚至觉得琴绍阳怪可爱的。
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你可真是心思单纯,就因为画本子里面的胡诌,你就想把自己人生大事,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决定了。”
“那没有,我看姑娘挺靠谱的。”
什么靠谱?我看就是离谱。
哪有这样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
碍于琴绍阳的相貌温婉,一看就是容易被欺负的主儿,她不好意思一口拒绝这样的姑娘。
犹犹豫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败在琴绍阳月貌花容下,硬生生的憋出来了一句话。
“那姑娘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当然可以。”
“不过你现在还没敷药呢?”琴绍阳尾音上翘,显得俏皮可爱,大概也是因为这个赌,她能赢。
“我帮你吧!姑娘一定要记得条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