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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格旺慕风陷鬼道

半席春风

门口适时响起两声“叩、叩”的敲门声,风千面晃晃悠悠起身、扶着头走向石桥,边走边想今天这屡次被磕破的后脑勺,“罪过罪过,大概上辈子这臭小子载在我手里苦不堪言,所以老天特批他这辈子来触我霉头吧,等办完这件事,找个庙多上两柱香吧”。

长叹一声,门外原来是个锁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十七,这些小妖物长得都差不多。

见有人应门,锁吏那张带笑的面具深处传来尖利刺耳的刮擦声,

“荭姑娘见了您二位画像、这立马应了后日十五的约、可喜可贺啊,小十七后日再来为而为领路咯~”身形随着渐轻的话音消失不见。

果然,只要打点得到位,没有见不到的人、办不成的事。

他一来一回两趟,才注意到花窗下、坐榻上慕之正端端正正坐着,心里没来由的一惊,再一细看,原来这少年闭着眼在座榻上打坐,风千面才拍了拍自己胸脯、长舒一口气,心道这人怎么这么无声无息的,简直不是人。

月光下慕之瘦削的侧脸又让他隐约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似乎一根琴弦“铮”的一声、涟漪波及心湖。

不自觉地往前走近几步,风千面猜测那少年似乎打坐打得睡着了,不过每次微微一歪都会马上坐直。

看了一阵儿歪倒坐直、坐直又歪倒,他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欢喜,对,他心里很喜欢这个黑衣少年,长得赏心悦目、还给自己渡了两次灵力,他想霉运这种东西,上两柱香就成,再说这不是每次都逢凶化了麽,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风千面摸了摸石桥上两人外衣、已经干了,想来是慕之放的、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叠好放在慕之身侧,又拿了床薄被给慕之轻轻披上,披上之前他左右犹豫、就怕吵醒这呆愣愣的少年,不过夜露深重、他还是给慕之披上了薄被、轻之又轻,见少年没被吵醒,一边嘴角差点儿咧上耳根、满意地看了看、带上门,回了自己屋。

他也搞不清为什么这么累,再次入睡、踏实无梦、一夜好睡。

//

翌日。

慕之破天荒一觉睡过了辰时,连早课都没做,醒来看到身上薄被、身边叠好的已经晾干的外衫,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笑了笑,笑完突然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虽然没做早课,还是须照例请师兄那一魂固养了十息,才起身出门。

风千面已经洗漱完、布好了早膳,正准备去唤那少年出来,一见那黑衣少年正迎上来,欢脱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慕之,快来,早点都布好了。今儿我特意吩咐换了清淡的白粥、馒头”,

其实风千面心底有别的计较,他盘算着中午去这西北颇有盛名的食肆吃烤全羊,所以早上特地要了清粥小菜,却不知正对了这少年胃口。

慕之微微侧头看了看他,弯了弯嘴角坐下,拿起面前的白粥就着馒头慢条斯理准备进食,可不知怎的突然心头一阵酸涩,长吁一口气,他心底喃喃道,如今自己也能护师兄周全了,不是那个只会添麻烦的孩子了,可是师兄呢,到底在哪里。

不过,他转念又想,风千面这个朋友,当真不坏,也不讨厌,他想得出神、对面风千面兴奋地自言自语一时竟忘了进识海,说完才发觉对面少年全然不觉、他突觉似乎自己在自己心湖里捞了一把水中月、空落落的。

待慕之回过神来,对面只剩半碗清粥,和没动的馒头。

他刚要起身去找,那人却又走了回来,还换了一身西北客商常见的白色麻布袍子、脸上一块遮挡风沙的面巾。

风千面摘下面巾,转了一圈儿给慕之展示了一下,活像个穿上新衣的大姑娘,传到慕之识海里的声音也略显兴奋,

 “怎么样,慕之,好看吗?一会儿我也给你换个装,咱们中午啊去新旺格海,看看这西北最繁华的市集,来都来了,当然不能错过”,

虽然不爱凑热闹,慕之还是点头答应了,一来他觉得眼前这个欢脱郎君应当很想去,二来他还是觉得把风千面的头给撞残了有些抱歉。

慕之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继续用早点,风千面便也随手捏了一个决、变回原来的穿着,坐下来陪着。

看他瞬息之间变回原来那一身,慕之不由得好奇道:“风公子,这六界都道你皮相变化万千、无人可辨真假,可初次见面到现在,除了变换衣衫之外公子都只用此相示人、难不成这是风兄本相?”

风千面手持折扇、掩嘴而笑,“哈,慕之,这六界所说所传真假、孰能分辨,就说那《普世录》也并非不可置喙,遑论这街头巷尾的传言,只不过是你传我、我传他,越传越离奇、越传越神通广大”;他边说边站起身来,“我还听过更夸张的,说我风某人变幻过的皮相、可都是我吃过的人,哈哈哈哈”。

虽说这笑声风千面并未传到慕之识海里,可慕之却总觉得单看那玉面上笑意竟是有几分无奈;不禁想,玉面郎君、玉面郎君啊,莫非也希望有人能念想自己的本相。

不过,听风千面这一席话,慕之觉得大概是又要被这郎君敷衍过去正题,便继续喝他的粥,吃他的馒头,

耳边却忽地又传来一句,“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你见到的、便是我本相”,这识海里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语气似乎还带着些期待。

风千面见过慕之一次,那是五年前,慕之也还是个青涩小少年,那时他刚成为小九、来和业开领账房和档案库钥匙。

只是那一面,他就对这个小少年上了心。

要说这一次、还是他三番五次上门骚扰、求着业开,才得偿所愿、随慕之去寻三宝;业开看起来似乎颇为忧心、不过还是应允了。

临出发前、还给他塞了一堆有的没的法器和宝贝、除此之外还有他平时常年焚的香、并叮嘱如果可以最好每晚都焚香,否则他的头疾便会发作。

关于这头疾,风千面很是畏惧,每一次疼起来直让他吐得翻江倒海、手脚无力,不过自从开始焚这香之后、头疾倒是没再发做过。

恍神之间,却听慕之也传音道,“我对风公子也绝无半句虚言”。

“对了,昨夜你休息得早,子时锁银亭锁吏通传,荭珠姑娘约我们后日十五相见”。

 “没想到、玉面郎君竟也有感兴趣的人,看似风公子对这荭姑娘颇为期待啊”。

“岂止是期待”,风千面把玩着那青瓷茶盏,侧过头来看着慕之,“她风华绝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且还颇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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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西北,新格旺沙漠。

新格旺沙漠风沙数万里,西北的石窟都零星散布在这此处。

每年无数的驼队载着客商试图穿过这片大漠去往北海,听说那北海的珍珠比中州大陆的大上数十倍、却只需要十匹丝绢便可换得;

那里的飞禽是翳鸟和水鸟的后代,相传啖其肉便可长生不老......

但没人知道最后有多少人真的到过北海,反倒是有些聪明人,在中洲和新格旺沙漠的交界处开了锁银亭-挥霍亡命之徒的最后一晚;

更有眼光长远者,在新格旺沙漠腹地为这些满面风沙、被沙漠上蒸腾的热气烤得失去活力的可怜人提供食宿、酒庄和物资,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这里便被中州大陆称作“新格旺海”:意思是“新格旺大漠里的希望之海”。

时至今日,仍有无数亡命徒们跃跃欲试,他们的出发地各不相同,但他们都会来“新格旺海”,似乎到了这里,去往北海就是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

“新格旺海,似乎依旧很热闹啊。”

远远的,两匹骆驼缓缓行来,驼铃击响在沙风中,稀疏而拖沓。

说话的是一个脱去风帽的白发人,他的头发也是白色的、在烈日下发出耀眼的光,声音分明是个青年人,但无人答话,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识海里、白发人听到身侧另一个白袍人传来两个字,“很吵。”

驼背上二人便是夜慕之和风千面,新格旺海人多眼杂不适合用神仙索、距离不是太远用缩地术又舍不得法力,于是二人便向锁银亭借了两头骆驼,沿着新格旺西廊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这西北最繁华的集市。

一路行来,他们看到了无数驮着沉重褡裢箱笼的驼队和他们交错而过,运回中州与龙夷山深处的隐族交换,隐族似乎长期需要中州大陆的伤药、可是又无法出龙夷山半步、传说是有诅咒枷锁;所以隐族不惜常年以山里的珍禽来易取。

无名茶馆。

在新格旺海主街与两条小巷交界的丁字路口,便是此处最富盛名的食肆,不远处的小巷路边边开着一家“无名茶馆”,

茶馆只供应这中州东南鬼市独一份的“无冥茶”,取个“无名”的谐音罢了,这“无冥茶”实则是一味致幻茶、醉生梦死皆在盏茶之间。

一名带着风帽的白袍人端坐于沿街的位置,左手握杯已久、却不曾动、似是在等待什么,突然,她琥珀色双眼中闪过朝着食肆缓行而来、骑驼身上两个身影,

他们从新格旺海南门方向骑行过来,沿着笔直的街道朝北而去。

两人都披着一色的白袍、白巾蒙面、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喧嚣的主街,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和世俗隔离、不沾染丝毫尘息。

当前一人一头白色长发随风缓动,黑色的瞳孔里偶尔有紫色的锋光一闪即逝、不易察觉。

“慕之,还没到吃饭的时辰,先去对面茶馆喝一杯的‘无冥茶’吧”,风千面似乎对新格旺海很熟悉,单手拍了拍骆驼稍稍歪了歪它的方向,朝茶馆走去,跟在身后的少年便也学他的样子调转了方向跟在后面。

方才沿街位的白袍人早已离开,只留一盏未动的无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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