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影重重，虚幻的联想

我慢慢喝了一口茉莉绿茶，只觉得今日的茶很苦涩，当看到川子毫无生息的样子不正应了这茶水的味道了吗，在日本，作为反战份子基本没什么好下场，我放下茶杯，沿着床边坐了下来，川子的手冰凉的让我全身也充满寒意，脖子处还有被掐住的勒痕，东村敏郎站在我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脸，他沉重的对我说：“为了不被辱，她是从楼上跳下去的”。

   我回头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的窗户，弄堂里的楼层其实不高的，可如果一个人心如死灰，那么求死的欲望会急促加深，奋力一跳，脑袋必开花，川子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与污垢，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在中国，人即使死去，那也要体面的上路，去打点热水来吧”。我轻抚着川子的脸颊，在这个吃人的年代，死亡根本不可怕，只有绝望的活着才是最折磨人

   东村敏郎默默退了出去，我还是流下了一滴泪

  片刻后，我拿起毛巾替她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与污垢，而川子的后脑确实有个血窟窿，血被东村敏郎提前止住了，我重新垫上了新的纱布，看着身上碎花的旗袍，我开口问道：“川子有素色的旗袍吗？”

   东村敏郎像是提前知道我的想法，拿了一件白色蓝边烫着暗花的盘扣旗袍放在了床边，他背过去对我说：“她一直想回京都乡下过个安稳的日子，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我一边替川子换衣服一边哽咽着，乱世里，谁不想好好活着，可是太难了

   我还是哭出了声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东村敏郎无声的陪伴

   我哭了好久，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只是很难过。我蹲在床沿下，双手抱着自己，东村敏郎走过去，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鉴北”。然后道，“我送你去延安吧，你的教员会保护你的，我也能安心的带着川子的骨灰回京都”

   我泪流满面的抬头看着他，他似乎又憔悴了许多，只是眼里闪烁着泪花，眼神还似从前那样的有神，我默默的点点头，想起东史郎的一番话，上海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安全了，可平安里怎么办，尤叔叔怎么办…………，东村敏郎也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鉴北，如果我告诉你，战乱年代一定会有人牺牲，对于你来说，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是历史中的一部分，你应该明白，无论谁的生死，都不是你能左右的，你……明白吗？”

   我身体大大的一怔，直直的盯着他，我想反驳，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理由

   再次陷入无边的沉默，我慢慢的将视线移到了窗外，东村敏郎突然用力的将我拉起，他双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肩膀，我愣了一下还是没回过神，他很严肃的对我说：“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难道你都要把这里的人带回你的世界吗？顾鉴北，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平民女子，这里是民国，是战乱纷飞的中国”。我无力的身体被他双手支撑着，他用力的晃了晃我的身体，把我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东村敏郎，你很了不起，大名鼎鼎的特高课课长果真是个人物”，我突然笑着开口道。他眼神很是疑惑的瞧着我的反应。我轻轻的推开他的手，继续笑着对他说：“我们为什么要相遇？你又为什么非要来到中国”，我手指着他，笑着笑着泪水又夺框而出，我瞥见他的鬓边冒出了几根灰白的头发，我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的走到川子的身边喃喃道：“他们为什么找川子？”

   “东史郎从小与我不和，他以为川子就是你，以为是我的妻子……”东村敏郎顿了顿，继续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然没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东史郎发现了我的秘密，只是他目前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相信私底下他已经紧锣密鼓的在调查我了，与其留在上海倒不如走的干脆，或许对于平安里来说，我就是个威胁

   “我想去重庆”，我平静的开口，“那里是暂都，我想看看国军，说不定，还能见到杨逍和公瑾”

   东村敏郎没有立即回我，只悲伤的看向我

   我心里也清楚，公瑾此时应该潜伏在上海，可我还是不想看清现实，他在重庆多好，回上海危机重重，那个热血少年，终变成了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