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愿拂尘雪

冬至日，成婚时。

宫中死气沉沉，唯嬷嬷喜气洋洋，穿着喜庆的袄子为商月梳着头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举案齐眉。”

商月发髻高挽，对镜画眉，嬷嬷将精致的凤冠小心戴到商月发上，嫁衣厚重繁复，丝绸所制，大气华美，镶嵌珍珠宝石，单一看上面绣法，便知不可能是半月能做出的。

至于齐焱是如何拿出的，便不得而知。

嬷嬷伺候商月换上嫁衣，一刻钟后，嫁衣换好，一屋的侍女眼睛便直直望着商月，眼中是说不出的惊艳，嬷嬷搀扶商月出了门去。

殿外有小轿子，商月端正而坐，宫侍抬着轿子行至帝王朝会殿宇，齐焱已等候许久，他未着帝王朝服，反倒穿了朱红色绣四爪腾龙的锦袍，发束鎏金红宝石冠，不像是送妹妹出嫁的帝王，倒像是迎接新娘子的新郎。

嬷嬷扶着商月下轿，商月跪下，随乐官“一拜，表明先祖——”

商月俯身下拜。

待三拜皆完，齐焱下了阶梯，将商月扶起，商月看向他，他不说话，也不看她。

本不用送，齐焱却一路执着她的手，就像当年在宫中如缕薄冰，相依为命的那些岁月一般，他的手掌，依然那么温暖，却再也不似从前，不再让她心安。

她唤道：“哥哥。”

他应：“阿月。”

他送她至宫门，众人跪拜，他送她上喜车。丝绸铺路，沿路撒喜钱喜糖，热闹无比。

不同于中州的寂静，扬州锣鼓喧天，街道挂满红灯笼，地上铺着直冲顾府的红绸，百姓来往欢喜交谈：“顾家纨绔要娶公主了！”

商月的车队停在城门口，身后无数仆从宫侍立在车两侧，中间是百抬嫁妆。

街道传来马蹄声音，有红衣金冠少年郎驾马而来，墨发随风飘扬，阳光照在大地，嬷嬷搀扶商月下了马车，她们亦在其间。

少年儿郎下马来，如太阳般灼人的大红喜服，微微摆动，行至商月身前，伸出手掌，“娘子，我来接你。”

商月心中仿佛有烈火燃烧，竟让她生出无尽暖意，她也伸了小巧手掌，放于他的掌心，他轻柔握住。

男子丰神俊朗，女子端庄华美，二人相携，红妆铺路，踏着红绸，好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总有煞风景的，顾九思正喜滋滋看着娇妻，忽察觉一道视线，转目望去，便见那王荣嫉妒的眼都红了，若不是有侍卫在两侧，王荣那厮怕是早便冲过来了。

他炫耀地握着商月娇嫩手掌，扬眉笑，王荣果真气的发抖，似要把顾九思剥了皮一般。

顾九思笑得更灿烂，俊朗一张脸笑得似朵花，商月直勾勾看着他，“你很开心？”

顾九思温柔看着妻子，柔声说：“我很开心，我娶了少时喜爱的姑娘，往后一生一世，我都能与她相携相伴，共伴白首。”

商月阖了阖眼，看着顾九思。

他那么明媚，那么美好，那么肆意，那么……令她羡慕。

她说：“我也开心，夫君。”

顾九思温柔回应她：“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