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体育课前，陈漫的草稿纸不知道被谁贴在了公告栏上。

“这是陈漫的字！”

“对对对，是她的。”

“我靠，写的是迟欲。”

由于经常登上优秀作文集，陈漫的字很快就被认了出来。八卦兴奋的眼神在空气中游走、震颤，平淡无奇的生活被这张纸激荡起层层波澜，她的身上落满了神态各异的打量。

她回想了一下，估计是上午课间被人拿了，不过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迟欲从门口进来，被一大帮男生围住，大呼小叫地向他宣布这件事。

他本人没什么反应，倒是沈之游大惊小怪地凑到公告栏前，一边看还一边评价：“字写得不错。”

陈漫装作自卑尴尬的样子，嘴角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微笑。

迟欲，你有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我的爱呢？

通往操场的路上，写满迟欲名字的草稿纸成了谈资，更不要说八卦的主人公是常年在年级第一的陈漫和沈情大小姐喜欢的迟欲。

陈漫缀在人群的末端，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头走路。

沈之游慢悠悠地跟着她，“不是说喜欢我了吗，怎么还惦记着迟欲啊。我都警告过你了。”

虽然他说得轻飘飘的，但最后一句带有狠厉。

沈情喜欢迟欲，作为她的哥哥，沈之游明令警告过所有打迟欲主意的女生。

陈漫回过头看他，沈之游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

她笑笑：“我也跟你说过了，他是我的。”

最后那张草稿纸消失了，就像不知道被谁贴上去一样，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放学后，陈漫准备回家，却看到本该和沈情一起回家的迟欲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次跟你说了不要再看我了，你没听。”迟欲的瞳孔很深。

陈漫上前两步，问他：“我们可以试试吗。”

四下寂静无声，蝉鸣此起彼伏。校园墙壁上的旧涂料所剩无几，在阳光下亮着破碎的光芒，藤蔓肆意生长。

迟欲沉默着捧起她的脸，试探地亲了亲她颤抖的唇。她的眼泪很咸很苦，他动作僵了僵，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吻了下来。

迟欲，你对自己太狠了。

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看不见的绳，被沈情捞捞地抓在手里，血肉模糊，而这条绳却是陈漫自己亲手写下的。

好碍眼啊。她闭上眼睛。

从现在起，世界变得没有意义，一切都融化在夏季。

太快了。跳过了对视、暧昧、矜持、告白、牵手，两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见面直接就是亲吻。

他的唇瓣覆在她的唇上，很软，很热。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阴郁，竟有几分纯情。他的舌尖试探地伸进来，很乖很谦逊，她紧紧闭住双唇。

这是一个很绵长的吻。

夏蝉疯叫，久到傍晚的阳光划过他的脸，他们一起陷入昏暗。

良久，他放开了陈漫，都没有去看彼此的双眼。

陈漫装作慌乱地把凌乱的头发勾到耳后。迟欲的左手无意识垂落在校裤的裤缝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握成了拳。

“我送你回家。”他说。

她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他停下来向她伸出了手。

陈漫牵上他的手，随后他们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迟欲，爱是从身体发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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