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1）

走出门后，我和孙均就跟在门口罚站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喂，”我率先开口，“咱俩就一直这么站着？”

我是想让他和我聊聊天，顺便套点话出来。

他突然笑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哦，那咱俩打一架？”

我在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

“算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这儿吗？”他很善于把天聊死，还是我主动找话题。

“圣上所令……你自己说的，”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你忘了？”

“我是说，为什么是我”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觉得巧合吗？”

孙均仿佛才意识到问题。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我很满意:“我自己要求来的。我知道若查不出真相你和张大都得死。不仅念在你我儿时情分，且，我想借此与你做个了断。”

看到他沉默的神情，不知怎的眼前少年身影竟与他重叠。

是的，我和他从小就认识。

我跟他能认识，还靠一串糖葫芦。

四岁时，我认识了孙均的大姐。我追着一只大蓝蝴蝶跑到一不认识的小溪边。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幸运的是，溪边一位正在洗衣服的姐姐发现了我，给我买了串糖葫芦安慰我并把我送了回家。

初见她那次，她一袭蓝衣，长发随风起舞。我当时好怀疑她是我追着的那只蝴蝶变的。

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就住在我家隔壁，也认识我爹娘，只是我不认识她。怪不得她能把我送回家。

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所以我很喜欢姐姐，经常找她玩。

直到她嫁人之后忙起来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有次我去找她玩，她先给了我一串糖葫芦，接着把一个长得漂亮的哥哥介绍给我。他看着没比我大多少。姐姐说那是她最小的弟弟。

真是姐姐的弟弟，和姐姐一样好看。

她最担心他了。可能是因为他刚出生没多久爹娘就走了，他从小就不爱说话，除了对姐姐，他对其他人都很冷漠，没有朋友。

“阿织妹妹可以和均哥哥做朋友吗？”姐姐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对与漂亮的姐姐和漂亮的哥哥，还有好吃的糖葫芦，我当然无法拒绝。于是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但是他现在不这样了。他留起了胡子，曾经漂亮的脸蛋满是沧桑。

我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你是什么时候留的胡子？”

“……你走了以后。”他看起来不太想搭理我

其实在小时候，他一开始也不怎么搭理我。直到我问他:“均哥哥，想吃糖葫芦吗？”

我第一次看到他眼睛亮了，却也直盯着地面，缓缓点了点头。

我从爹那儿要来了钱。这是很不容易的事，即使过年期间，我也整整求了一天。

买了糖葫芦我们俩分着吃。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脸。后来他知道我为了买糖葫芦求了一天，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想看你笑，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他盯着地面没开口，脸被夕阳渲染得通红。

糖葫芦好像永远吃不腻，可能是因为能吃到很难吧。平时孙均隔几个月求一求姐姐还是能拿到钱的，我只能在过年努努力。

姐姐的儿子张大出生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玩伴。那时候的张大软软萌萌的，但现在也成了糙汉。很难想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