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立刻会意,可架不住皇甫仪是尊师,后面自然是没拉住的
三人坐于凉亭内,程少徽酒量之差她自己非常有数。两碗下肚便红着脸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皇甫仪又将冷酒入喉,他问道:“善见…为师…真的错了吗”
他对面坐着的换身袁慎将大氅随意的给身侧的女孩披上免得又要着凉。他一手支撑着下巴闭眼假寐,声音低哑:“往事不可追,夫子对前尘…理当释怀…一切啊,还需往前看”
“善见,那日我..当时若我能够快刀斩乱麻,不与那孤女纠缠…舜华…就能与我重归于好…”皇甫仪打了个嗝道
“夫子啊”袁慎颇为困难的睁眼道:“弟子听闻程止大人才貌双全,又是出名的情痴护妻。可料桑师叔余生所得的幸福,远非夫子能比”
他这般言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眼下,夫子不能释怀,全因沉痼若罢了。”
袁慎叹口气干脆道:“弟子愚见,情深则惘,惘则多虑。若能放手,则不虑不惘,更不应计前尘…!若夫子再纠结下去,桑师叔也已成婚,你又如何自处呢?”
“是这样吗…..”皇甫仪一手用力扶助桌子,他踉跄的站起来。袁慎回道:“是,你就该…早些歇息了,熬夜伤身呐…”
皇甫仪走至亭廊前,双手高举仰天长啸道:“舜华———啊啊啊啊啊!”
这一嗓子直将程少徽吓醒了过来:“狼!”她使劲去拍袁慎:“袁善见,这别院处怎么还有狼!?”
袁慎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站着的皇甫仪,程少徽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见袁慎身上没穿大氅,便下意识在自己身上裹了裹,又一头栽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楼垚去驾招车,程少商则是和凌不疑一同出来的:“凌将军,这别院可是有狼啊?”
凌不疑反问道:“狼?”
程少商点头道:“是啊,昨夜听到了狼嚎,可凄厉了”
远处楼垚驾车而来,程少商也不顾凌不疑回不回答这问题了:“阿垚!”
楼垚赶忙让她看前面拉车的马:“少商快看,这马好生高大!”程少商疑道:“怎么一夜之间换成了驱马?”
她身旁的凌不疑这才开口:“驾车用马是有讲究的,若是在城内用车,身量齐平车座的小马即可。若是在城外泥泞中,马匹身量最好在伞盖与车舆之间。这样更安全,不易出事”
楼垚难掩钦佩道:“还是子晟兄考虑周到”他道了谢后见四下除了程少商和凌不疑再无旁人,疑惑道:“怎么不见善见兄,少徽妹妹呢?”
凌不疑笑道:“他二人,应是被狼绊住了脚”
事实上,凌不疑猜的很准。程少商和楼垚是把别院转了个遍才在廊亭内找到程少徽和袁慎的
皇甫仪和众人急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程少徽后靠亭柱,身上盖着狐毛大氅,脸色温润想必睡的还好。袁善见就惨多了,他还规矩的坐着,只前半个身子趴在长桌上,眼下多了一层薄薄的乌青,却在他过于白净的脸上由为突兀
皇甫仪低声试探道:“善见…善见…!”他急道:“你为何不去榻上睡觉呀…”
两声呼唤后,袁慎迷迷瞪瞪的抬起了头,眼下乌青着是把皇甫仪吓了一跳。
袁慎见到来人,打了个哈欠,声音嘶哑道:“夫子…你终于醒了…”
“善见…!你这嗓子怎么了?”皇甫仪瞪大了眼睛,他记得昨夜他们喝了酒,可他自己的声音并无大碍啊
袁慎咳嗽了几下才敷衍道:“昨天晚上…喝多了”
“哎呀…善见呐”皇甫仪耐心劝说道:“为师教过你,做人还是要节制一些的嘛!”
一旁被吵醒的程少徽听见这番鬼话连篇,当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回想了下昨晚最后的意识,大概就是….皇甫仪抱膝痛哭,袁慎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拍着背一句一句安抚,另一只手无聊的摆弄着名贵的酒盅
和那句被她听成狼叫的“舜华———!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热闹…
袁慎明显也是想起了这段记忆,幽怨的看着自己的恩师最后无奈的闭上了眼
“哎善见,你是我是不是应该去与她诉说我….”皇甫仪话还没说完,袁慎难得自暴自弃的又趴回了桌上
皇甫仪一直没走,袁慎只得睁开一只眼耍无赖似得道:“现已天光大亮,夫子愿意去…便去吧…!”说罢,他一甩衣袖再也不想理会了
那皇甫仪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指天大声喝道:“舜华…..!”滚滚惊雷随之声而俱下
袁慎本抬起的头,又埋了回去
程少徽将程少商的手举起来托住自己的脸。不一会儿,她也费力喊道:“苍天呐…..!”
三人回到县衙后,程止和桑夫人把赖在床上打盹儿的程少徽拽起来转着圈的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即将转晕之际,程少徽就听蓝衫将她刚被桑夫人扒下去的大氅拾起来道:“哎?怎么又是狐毛大氅…”
听见这个“又”字,程止比程少徽反应的还快:“又?蓝衫,什么叫又?”
蓝衫默默打开了程少俞的大衣柜,里面都是些花红柳绿色彩各异的衣裙曲裾,独独最边上那件黑狐毛大氅十分突兀,想都不用想便是男子衣着。
而蓝衫手里抱着刚才从程少徽身上脱下那件白狐皮毛大氅,一看就跟衣柜里那件属于同一人。
程少徽此刻是酒也醒了,也不困了,但她感觉她人好不了了
于是,程少徽发挥她的聪明才智,就带着程少商缠着桑夫人一起痛骂皇甫仪。说到皇甫仪,程止也不去管什么白狐皮大氅还是黑狐皮大氅了,一起将皇甫仪从头到脚连那胡须都被程少徽数落了一番真是丑的很特别。
最后,桑夫人教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这女子在世姻缘不过是人生的一道风景罢了,成败离不开得失二字。这日后,无论遇到何情何景何人,都不要为了男人放弃自己”她自嘲一般摇了摇头,想是联想到了她那苦苦守候的七年:“不值得的”
程少商上前笑着哄她开心:“三叔母的教诲,嫋嫋谨记于心。我和楼垚定会好好的,除非山崩地裂,否则定会知足常乐!”
桑夫人抚二人面庞笑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