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顾道在班车上还是一身冷汗，虽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目光向着车窗外看去，思绪却还在想“旧梦”。“Les vieux rêves”是旧梦的法语，而妈妈学小语种也学的是法语，这种巧合让他不寒而栗，也不得不多想。

他知道无论怎么样母亲这些年对父亲都有怨恨，但是对弟弟呢？母亲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情感，看着自己也会想起自己付出没有得到回报的怨恨吗？

弟弟离开他和妈妈的时候是那么的年幼，即便有仇有怨也和弟弟没有关系，将度是无辜的啊。

他不愿意这样子去想母亲，但是他也明白母亲这些年在筹划着一些事情，他不怨恨母亲这些年如何对他，因为母亲也不容易，自己终究是拖累了母亲，但他对母亲筹划的这些以及母亲百般隐瞒的那些，还有今天机缘巧合发现的“Les vieux rêves”，顾道不愿意以这种恶意的想法去揣摩和玷污他的妈妈，但旧梦只是过去的终结，就好像是对未来剪不清理还乱的恩怨纠结的开始。

顾道闭了闭眼，心里想的太多都还没有眉目，像是一团纠缠的线让他心焦如焚，即便这是一团乱麻还是让他忍不住在偶有波折时常平静的班车上睡着了。

心里想着事即便睡着了也不是很安稳。

顾道在睡梦中好像恍恍惚惚的梦见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他看见一个明眸皓齿，蛾眉螓首的女人拉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在一座桥上缓缓散步，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是平静恬然的微笑。

顾道微微愕然，他认出了。

这是以前的母亲和以前的自己。

看情况应该是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那时候下午吃完晚饭总是会带他来天桥这边散步。

缓慢的步伐，温柔但又很清爽的晚风，是那么的平和且美好。顾道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个场景，逐渐的竟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如今也不明白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明明年少恩爱，终究是要走到相看两厌了。

顾道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却没有挣扎的要清醒，可能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看过去的一些美好吧。

顾道心中苦涩，觉得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直在想这些往事，所以就梦见了吗？

…………

顾道一直都没有清醒，他看到后面，女人接了一通电话。

年幼的他没有在意，如今的他有一种近乎疯魔的直觉，觉得这和那串法语有关，他试图凑近去听，只模糊听到了一点音。

“……他如今怎么样？”

女人握着手机，明明还在笑，却让人觉得古怪至极。

“他还是那样。”

对面似乎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什么，顾道没有听清楚。

女人听后，止住了步伐，小顾道不明白妈妈怎么不走了，女人笑着摆摆手示意小顾道自己先走。

女人还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轻声说：“……但我，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呢。只要变回从前，我就可以原谅他。”

顾道骤然惊醒。

车窗外还是阳光明媚，顾道从睡梦中回到现实却还是很恍惚。

他不知道这通电话是否真的发生过，但是内心强烈的不安淹没了他。

所以一切从未结束，反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