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我再一次回到过去,这次的时间不同,比上一次提前一天,也就是五月六号。现在正在上下午的第一节课,我马上转过头去查看他的情况,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有一丝异样。
下课了,又上课了,又下课了,我仿佛看到了我不久前观察他的模样,他也是这样,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周围来来去去的人群,喧闹吵杂,没有人在乎他在想什么,好像也是,我之前不也是这样嘛。
回忆就像破堤的洪水将人淹没,时间的齿轮快速旋转,镜头也放慢。
“他爸是杀人犯,他妈也不要他了”
“我爸妈不要我和你玩”
“我们不和你一组”
……那时我还是站在他身侧的小孩,我被突然来的恶意吓得忘了反应,最该被保护的人却紧紧地捂住了我的耳朵,我看见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
“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了。”
“嗯”
是因为害怕我也被孤立,所以就狠心推开我吗?
而我呢,是因为太害怕,所以就默认地离开了,任由他在黑暗中挣扎。
“哎,暖暖,你怎么了?”同班好友的关心让我暂停了回忆
我摇摇头,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我要救他 ,这一次换我来捂住他的耳朵。
教室里
“慕寒,一起去吃晚饭呗!”
“不用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
食堂
“不一起就不一起,只是我恰好也想做这个位置罢了”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
不回应,不说话,没关系,我话多,我来说。
晚自习后
“我们只好恰好是一条路哦,我可不是想和你一起走。”
“哎,理理我呗,一个人说话也很无聊的。”
“到底怎样才开口啊,小慕寒,慕寒。”
“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他停下来,站在路灯旁,恰好避开光亮。稍长的刘海有些遮挡住眼睛,微风很凉爽,吹动白色的衬衫和我的格子短裙。
当听见他再一次说出这话时,我感觉自己伪善得可以,那么多年,就躲在光亮中,还以为现在这样就可以挽回什么。
但是,无论怎样,这一次我不会走,不会逃避。
“你干嘛”我放下捂在他耳朵上的双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捂住耳朵,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可以原谅我吗?原谅那个伪善又懦弱的胆小鬼。”我用手
拨开他的刘海,漏出好看的眉眼,再一用力,把他拉进光亮中,和我一起站在路灯下。
他没再说话,只是不愿与我并肩,总是走在我后侧几步,月光把我的影子拖长,而他,就像是在踩着我的影子前行,一步一步。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是否他去自杀的时间是固定的,我怎么才能在午休时保持清醒,我还有多少次循环的机会…很多很多疑问,但也就是我要如何救他?也救赎自己。
“扣扣扣,”妈妈在敲门
“有事吗?”
“暖暖,妈妈给你说,不要和隔壁那小子走太近了。”
“他,他…”
我就知道又是因为这个,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在父母面前为他辩护,一如当年。
陷入愧疚与后悔的我无法入眠,辗转反侧。
“一起去上学吧!”为了与他一起去上课,我六点就待在楼梯口,结果他来时,也恰好是我平时出发的时间。
“你走前面吧!”没有同意,也不算拒绝。
这是我们最安全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可以随时当做行人擦肩而过,亦可上前两步,并肩共进。
“你说,我们之前也是走这条路,我咋没有看见过你。”
“不知道。”
确实啊,这是我的问题,我怎么就会看不见他呢,是我下意识的故意而为之吧。
总是没话找话,总是在他在身边走来走去,总之我要告诉他,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上课时,同桌递来纸条,上面写着
“你最近为什么要去围着慕寒转啊?”
我很明白,他话里的深沉含义。
人们总是惧怕一些莫须有的事,神也好,鬼也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小时候,他们口不择言地去践踏他的自尊,长大了,就搞冷暴力,特殊对待,我说不清哪一种更让人心寒。
我把纸条扔回去,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我乐意。”我不愿再去解释,他们明明就什么都懂,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做错。
喜欢胜过所以道理,原则抵不过我乐意。
而这本就是歪理,况且原则就该用来打破。
下课了,我转身去找他,却发现他已经早一步离开教室了,我急忙跑出来 。
“人呢?”
没发现他的身影,我就漫无目的地在每一层楼走着,
“乒乓,说啊”当我走在第四层时,听见靠角落的位置有很些奇怪的声音。
我悄悄地靠近,门被锁了起来,窗帘也被拉上,我只能趴在门上,听着他们的对话。
“是你小子吧,打我大哥”
“你大哥是谁?”是慕寒的声音,忍不住眉头紧皱,这会不会和他跳楼有关。
“苏穆然”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啊。
“我不认识”
“你小子少装,谁不知道你那个青梅竹马喜欢我老大啊,是不是看我大哥不喜欢她所以来给她出气。”苏穆然知道我喜欢他,他们知道我和慕寒的关系。
“我没打人,而且怎样都和叶暖无关。”
“…来…谈判”上课铃声响了,我没能听清楚最后这句话,我忙不迭地跑开,跑回教室。
短短几句对话,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
有人打了苏穆然,他的小弟认为是慕寒,因为我喜欢苏,而他,是喜欢我吗?还是只是把我当朋友。
或者说,他单纯被冤枉了,这会不会和他跳楼有关,所以有可能他是不小心坠楼亦是被强迫,并非要自杀。
我不确定坠楼的时间是否和我穿越的时间一样,会往前,也为了不再被催眠,我在老师点完名后就以上厕所为由,躲在顶楼,顶楼最近在翻修,还有很多建筑材料,其中一个很大的迷彩塑料可以挡住我的身体。
我就躲在那后面,一直一直到午休铃声响起的时间到了,虽然我听不到,但是同样的症状依然发生,看来和铃声没关系,就是时间问题,或许是穿越的副作用。
“噔噔噔”脚步声靠近,我很紧张被发现,但他又走远,就在四周徘徊,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更多的脚步声靠近。
“来了”
是那天那个人的声音
“不是说要做个了断吗?”是慕寒的声音,果然坠楼提前了吗?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听。
“到底是不是你,打我的蒙面人。”是苏的声音
“我否认,你们就不会为难我吗?”
“算你倒霉,我一直找不出这个人,只能你来做替罪羊了。”
“我一直都倒霉,只是这件事是叶暖没关系。”
“呦呦呦,那么在乎她。”
“放手。”
“不放又怎样。”
好熟悉的话语,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听,我却好像已经经历过这个场景千百次。
我感觉到他们在推搡,可是我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不了,帮不到,最后我迎接我的只有…
“慕寒”他们突然一齐喊他的名字,明明我没有发声,我却好像听见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
我拼命在挣扎,我要去拉住他,我感觉身上有很多双手,把我紧紧按住。
时间到了,我的身体开始恢复,我没有勇气去看,栏杆之外,操场之上,一定被染满鲜血的白衬衫。
可我还是跌撞着,走下楼,我感觉自己好累好累,身体比前两次都要恢复得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