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纪怀椿推门打开灯。

即使是暖色系的灯光还是显得屋里分外冷清，没有一点人气，其实这个时候时城已经开始供暖，纪怀椿一开门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只是屋里没有人，总是显得空洞。

她的父母早些年外调工作，在那边安家落户，事业蒸蒸日上，而忙碌的同时，生活上需要人照顾的纪怀椿成了最大的牵绊，爷爷重男轻女，不愿意多从二叔家的孙子身上分出一丝精力给她，父母因此多次争吵，后来姥姥说一个人住着孤独，将纪怀椿接了过来。

姥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纪怀椿或多或少受她影响。

她那些看起来所谓的淡漠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到现在，已经改不了了。

姥姥去世后，纪怀椿接到过父母的电话要接她过去上学，她有次暑假时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这个念头。

刚出生没几年的弟弟不喜欢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认为是她抢了父母的注意力，每次见了她都是拳打脚踢，纪怀椿的脸上曾被他用手抓得出血。事业上升时和生活安稳富足时出生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她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弟弟是父母的掌中宝。

她不能还手，甚至连控制住纪怀浩的手都不行，他会哭，纪怀椿觉得孟姜女都没他能哭，好像她真的将他暴打了一番，然后父母上前来批评纪怀椿。

那次分别多年之后和父母的再一次相处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十几年的空窗期是无法弥补的，感情需要培养，很明显，她和父母没有感情可言，他们的关系太过疏离，成了最亲近的陌生人。

所以在她主动提出一个人在时城上学时，母亲没有挽留，只是嘱咐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又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父母间的电话少得可怜，纪怀椿觉得是两者兼有的。

穿了外套还是有些冷，纪怀椿缩了缩脖子，将书包扔在一边，直接进了卫生间。

她将角阀扳到底，哗啦啦的凉水涌出，纪怀椿撩着洗脸，冰凉的触感沾上温热的皮肤一下子让她清醒不少，但她觉得还不够，俯身将脸整个埋到了水里。

片刻，她直起身。

镜子里的人发丝粘在脸颊，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砸在白色的洗手台上，由于凉水的刺激脸上只剩下苍白，唇色在水的浸透下更显滋润，看上去有种狼狈的美。

她没擦脸，回到客厅坐在地毯上，又细又长的腿被宽松的校服包裹着，此刻因为她的曲起露出一截，白的晃眼。

纪怀椿静静的坐着，连令人着急的物理作业都抛弃在书包里尚未打开。

她想起今天的经历，仍是头脑发热，难以控制的心跳加速。

纪怀椿叹口气，抽出物理作业。

她知道左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人。

心事可以放一放，作业却不能。

天赋型选手总是令人嫉妒又羡慕，比如左航。

愚笨型选手只会让同桌觉得心累，比如纪怀椿。

她盯着题目，还在死磕。

在英才一高这个群英荟萃的学校，高二年级两千多人，她次次都在一千名左右徘徊，不好不坏，不上不下。

分数永远卡在四百九，五百近在眼前，又遥遥无期，最好的那一次，她考了阶段六百名，就再也没有下文。

纪怀椿点点太阳穴，将冰凉的指尖贴在眼皮上，驱散一部分困意，坐在地毯上写写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