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话一出口，他肉眼可见地抖动一下，慢吞吞转过身来。在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刹，未完结的话哑在了嗓子里。

他倒是生了一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只不过在呜咽过后，眼圈早已通红。小人儿看着年龄不大，五官还没长开，一头墨发高高束在脑后，最惹眼的是他的一袭服饰。

古装?

文艺复兴吗？

他怯生生凝视着我，我怔愣地盯着他，投来目光的眸子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之前也被这样地注视过。

愣了几秒我才猛然醒悟，忙为刚才的失礼赔不是:

“不好意思啊，我太唐突了。那个，我是偶然经过这里，听见你的声音来看看的。”

说话时，我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他仍然是那样，畏畏缩缩站立不动，偷瞄着我，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动静，我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他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于是，我试探性发问:

“你能听懂吗?”

他呆若木鸡。

在我将要死心时，终于瞧见他轻轻地点点头。

能听懂就好。

他仍旧发颤。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调整态度，放轻语气，试图让他放下心来，“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住在这座山上吗？”

可他还是盯着我看，一言不发。这该不是个小哑巴?

沉默片刻，我干笑几声:

“你还好吧?”

他突然反应过来，终于小声回话:

“我该回家了。”

2

见他转身准备离开，我也急了，好不容易碰上的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要走了:

“林子这么大，要不要我送你?”

这种没过脑子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哪家的好姑娘见面就要送人小孩回家啊？转型的人贩子嘛，况且他大早跑到这种深山老林来，家应该就在附近，迷路的会是我才对。

然而在我说完后，他竟真的停住了脚步，本还犹豫从哪边离开的他又重新看向我:

“你...你真的能送我回去吗？”

我有些诧异地点头:

“当然没问题，你家在哪？”

“你把我送下山就行了……谢谢。”

语毕，先前的电子地图又在我面前展开，不同的是，这一次还为我标定了下山的最佳路线，我只能说，高科技就是好。

3

“我们就按照这里的路线走吧！”我朝他指指面前屏幕。

他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迟疑着开口:

“哪里给的?”

“就是这……”话未说完，我突然噤声。

我原先以为这是一个充斥着高科技的世界，或许发展到了一般人都会配有一个同面前这般的科技，可是这个小孩看不见它，加之这身服饰，这回谁都能想明白了，我多半是个特例。

于是改口打圆场，指向路线所给的方向:

“就是这，从这条路走。”

见他还踌躇不定，我又脱口而出:

“再不走的话天就要黑了。”

尽管不久前才日出。

我一面向前走，一面招呼他过来:

“快来啊，愣着做什么？送你回家。”

他于是缓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