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章士缘的如意算盘

“鉴于天光市的愈加繁荣，收上来税金也越来越多，继续使用铜钱充当税金已经让我们的人手和放置税金的仓库严重不足，还是折换成灵石更加省时省力……”章士缘坐在议事厅里的主位上侃侃而谈。

他历数了使用铜钱缴税造成的诸多不便，修行者平时身上极少会带铜钱，来到天光市还要拿金银、灵石等兑换成铜钱用来交易和缴税。因为一枚铜钱所代表的金额不大，缴税都是十几贯起，这些铜钱数起来费事，拿起来沉重，放起来还占地方，为了堆放这些铜钱，他们还专门修建了两个仓库，如今这两座仓库也渐渐开始不够用了……

等章士缘说完这番话端起茶盏开始喝茶时，坐在章士缘下首的明帆发言了。

他一开口就直接附和章士缘道：“章尚书（尚书是魔族仿人族设立的官职）所言非虚，用铜钱作为税金体积太大、重量也不轻，确实不如折换成灵石方便，而且来天光市交易的人族都是修行之人，对他们来说，使用灵石缴税也更加方便。”

“没错，用铜钱缴税实在是太麻烦了，沉甸甸的，又占地方。”

“妙极！灵石与铜钱的兑换比例我们可以参照金银等来计算，或者直接用灵石来设定，这样岂不是变相提高了税收？”

“就是！章尚书这个提议太好了。”

“确实，确实！怎么没有一开始就这样安排？”

“把铜钱换成灵石能省咱们好多事呢。”

“……”

人族这边的税收人员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交口称赞着章士缘的意见，魔族这边的代表们则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原来公仪萧前脚一走，章士缘后脚就把明帆等人找来一起开会，在会上章士缘提出改变税金的收缴方式，用灵石代替现在正在使用的铜钱。

他本以为这个提议会遭到明帆的强烈反对，因为用铜钱缴税的方案是沈清秋定下的，而明帆又是沈清秋的徒弟，想来明帆应该会向着自己师尊说话，为此章士缘还准备了一堆说辞，准备来一场舌战群儒。

没想到明帆却积极响应了他的提议，就连其他人族代表们也全体赞成，这让章士缘先前准备的那一套说辞全无了用武之地。在庆幸之余，他又不免有了几分遗憾，就好像自己全力打出一拳，结果打了个空，感觉倒是有些别扭。

“好！此事就这么定下了。”章士缘一拍身边的茶几。

就这样，章、明两个人不像是立场对立的双方代表，倒像是说书人的一唱一和，加上人族代表们的赞同，这次会议很快就确立下新的税收方案——用灵石代替铜钱作为税金。

结果还不错，章士缘的第一个想法顺利实现。

章士缘为什么要这样提议？这是为了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俗语道：千里做官只为财。

章士缘连家国大义都可以不顾，父母亲人都可以抛弃，师门种族也可以背叛，投身到魔尊手下为奴，他为了什么？他自然不可能是奔着造福魔界而去的，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做个“人上人”。

这“人上人”的滋味该从哪儿去体会？无非是体现在权力与财富上。如今这权力已是章士缘的囊中之物，就别指望为官一任两袖清风这种大仁大义之举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一定有人会问：章士缘不是修行之人吗？修行人也会贪图俗世之财？

这就是世人对修行者的最大误解了，修行之人不是不贪财，而是俗世金银对于他们来说太低级。这就好像你是个顶级富豪，随随便便买件衣服、做个头发就是上十万的支出，你还会伸手去捡掉落在大街上的百元钞票吗？那自然是不会的，除非是作秀。

因为这其中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你弯腰捡钱时那抹身影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地上那张百元大钞的价值，正常情况下你绝对不会去冒这个有可能被人诟病的风险。

故而各大门派的修士们通常会显得清高一些，对世俗金银看得淡一些，又不是那些没有宗门撑腰的散修。

修行之人也要使用货币，如果不用，那修行者之间交换物资时岂不是只能以物易物？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有价无市的稀有物品上。

一般情况下修行者会用灵石交易，灵石就所谓的“神仙钱”，既可以用来交换天材地宝，又可以提取灵气辅助修行，还能充当一些小型阵法的驱动能源，是修行者们居家旅行人手必备的硬通货。

但天光市交易用的货币却是凡人们普遍使用的铜钱，这一点令章士缘十分郁闷。对他来说这些过手的铜钱就算是偷偷截流下来一大堆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要是能把天光市上的通行货币改换成灵石就好了。”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章士缘心头，甚至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魔界的灵气稀薄，想要继续修行就得消耗数量巨大的灵石。

以前章士缘还在宗门中当弟子的时候，因为受到宗主重视，他每月能分到的灵石之多，不说比肩门派长老们的待遇，也是足够让诸多同辈弟子们眼红的，可是自从他叛逃到魔界，没有了自己门派的灵石支持，章士缘手中的灵石是用一块少一块。

现在他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职位，这样的近水楼台让章士缘本来就活泛的心思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在天光市负责税收，这个差事得不到军功，在魔尊众部下的眼中根本是个没什么用的苦差事，但这个毫不起眼的位置其实是个肥差，它肥在哪呢？在于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

章士缘以为魔族那些没脑子的货，还不是任由他忽悠，但他对天琅君的认知还是片面了，实际上这件事情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以为天琅君同意天光市使用铜钱而非灵石作为货币是因为受了沈清秋的蒙蔽和蛊惑，事实是灵石对于魔族来说并没有铜钱有用，而且天琅君防着沈清秋等一众人族修行者，不想让人族修行者投靠到了魔族后还能获得大量的灵石用来修炼，就连发给他们的俸禄都是使用的金银、玉石等物。

最终这样的决定都是天琅君和沈清秋心照不宣的妥协，就章士缘在这里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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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藤借用了公仪萧书房的一隅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一只灵气盎然的纸鹤扇动着翅膀飞过来落在了他的面前，这是来自明帆的传讯符。

“哈哈哈！这个章士缘还真是没有让人失望。”常清藤展开那张纸鹤看了一眼，书房里回荡着他的笑声。

“信上说了什么？”一旁的公仪萧也放下笔，抬头问道。

“明帆说章士缘已经把税收由铜钱支付改为用灵石了。”常清藤笑道，他站起来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公仪萧。

“这个章士缘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惜他眼光有限。”公仪萧接过字条细细看了一遍。

“正应了那一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常清藤说完与公仪萧相视而笑。

公仪萧把盖过在天光市人族代表大印的空白文书交给章士缘，就是想引诱章士缘利用这些空白文书干出一些天琅君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他没想到章士缘的胆子居然会有这么大，动作会这么迅速。

章士缘的第一步取得了成功，他立刻按捺不住心中的野望，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章尚书，这是今日的税收账目，这是汇总后的金额，请过目。”章士缘的办公室内，手下拿了账簿进来请他核对。

“先放在案上吧。”章士缘眼皮都没抬，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是。”手下应了一声，把手中的账簿放在了书案上，转身准备出去。

“慢。”

随着章士缘的一声呼唤，那个手下停下脚步回身拱手道：“章尚书还有何吩咐？”

“收上来的灵石已经入库了吗？”章士缘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些灵石未经您的审核还未入库，暂时放在仓库角落里，等您验收完成后再登记入库。”手下恭谨地道。

“知道了，我先看看账簿，等会儿就去仓库里核对灵石数量。”章士缘放下手中册子对手下道。

打发走了那个手下，章士缘又故意磨蹭了好一会，实在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潮才手握账簿迫不及待地来到库房。

“这是今日收上来的灵石？”灵光氤氲的两大箱灵石在章士缘的眼睛里反射出五彩的光晕。

“回禀章尚书，今日收上来的灵石都在此处，请您核对数目。”仓库管理员在一旁禀报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核对好了我再叫你。”章士缘淡淡道。

“是。”负责管理仓库的小吏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敢多嘴，应了一声就从库房里出去了。

章士缘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些等待运走的税金，那一箱箱装满了铜钱的箱子贴着封条摞得老高。他又低下头，一双眼睛仿佛粘在了地上的那两大箱灵石上，脸上的贪婪之色掩都掩不住。

以往这些税金都是由他和公仪萧共同核对数目，将总数填写到文书里以后双方都要盖上印章，装税金的箱子就要贴上封条，再由仓库管理员记录下来才算正式入库。入库以后的税金会按月运走，随之上报的账目也是按月汇总后的金额。

现在公仪萧不在，还将盖好印章的文书交给了他，要是不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捞上一笔，那他就是个傻子！只要他把账面做得圆，他就能够高枕无忧。

有那么一瞬间，章士缘也曾怀疑过公仪萧此举的用意。不过章士缘转念一想，公仪萧作为人族代表，他就算是知道了自己贪墨税金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跑到魔尊面前去告发自己吗？以公仪萧的立场，就算他把这件事捅到天琅君那里，章士缘觉得自己还可以抵死不认。公仪萧是敌人呐，敌人的话怎么能信呢？他那是在离间咱们主子和奴才呢。

不得不说章士缘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啪啪”作响，于是章士缘就放心大胆地从灵石堆里拿了一些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魔族能写会算的人才匮乏，想要查出他账目中的猫腻，除非是天琅君亲自来查每日的流水账，故而章士缘这件事可以说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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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士缘以为自己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和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公仪萧的彀中，章士缘能够成功瞒天过海吗？公仪萧又会以什么名义告发他呢？敬请期待下一章：东窗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