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无间深渊下的合作

无间深渊下终年不见天日，到处都是灰暗一片，半空中四处飘浮着雾霾，丛林中危机四伏，有各种各样长得奇形怪状，性情凶狠残暴的魔兽潜伏其中，随时准备捕杀猎物。

除了可怖的魔兽，就连那些魔界植物也都不是善茬，它们虽然不能移动，但能布下种种陷阱，行走其间稍不留神就会中招，被那些植物绞杀，成为它们的养料。

尽管危机重重，但这里终年魔气缭绕，魔力充盈，最适合魔族修练，经常被高阶魔族当成磨练晚辈的试炼场。

“嗷呜——嗷呜——”

一阵阵如同狼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高亢凄厉，让人毛骨悚然。嚎叫声一阵紧似一阵，如泣如诉，叫魂哭丧，可怕的很。

在一条怪石嶙峋，阴森恐怖的乱石沟里，有一颗巨大的孔雀杉耸立其间。孔雀杉旁有一小片灌木丛，绕过这片灌木丛，就能看到一个低矮的、黑黢黢的石洞。

这个石洞里有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应该曾经是什么魔兽的巢穴，但现在这个巢穴正中燃烧着一堆篝火，一个白衣少年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他的身边躺着一位身穿青衣，胸前血迹斑斑的青年。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掉进无间深渊的沈清秋与洛冰河了。

算起来这是洛冰河第二次掉进无间深渊了，比起上一次的猝不及防、手足无措，这一次他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来参加仙盟大会之前他作了充分的准备，各种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塞满了他的储物袋。

洛冰河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清秋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师尊能快点醒来，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师尊醒来以后会因为他是魔族而与他决裂。

可惜很多事害怕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总是会来。

“咳……咳咳……”沈清秋咳了几声，悠悠转醒。

听到沈清秋的咳声，洛冰河一脸惊喜地凑过了去，见沈清秋睁开了眼睛，忙道：“师尊，您醒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点水？”

沈清秋刚刚醒来显得有些懵懂，他眨了眨眼睛，愣了半晌才问了一句：“洛冰河？”

洛冰河忙答应道：“是，师尊，正是弟子。”

沈清秋沉默了一下，又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洛冰河答道：“我们在无间深渊里面。”

沈清秋伸出手，洛冰河忙扶他坐了起来。

他靠着石壁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无间深渊里？”

洛冰河道：“是魔族的那个男子把我们打下来的。”

沈清秋皱起眉头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什么：“洛冰河，你是天魔族。”

洛冰河大惊失色：“师尊，我……我……我不是魔族！我不是……”

沈清秋细细端详着他额头上鲜红的纹路，平静地道：“不用否认了，你额头上有天魔族的罪印，你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洛冰河“噗通”一声跪在沈清秋面前，带着哭腔道：“师尊，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是魔族，您别赶我走。”

沈清秋却道：“赶你走？现在无间深渊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现在还受了伤，已是自身难保，还能有什么能力赶你走？倒不如我们合作，一起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

洛冰河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在这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沈清秋醒来后有可能的反应。

他想过沈清秋极有可能勃然大怒，历数他隐瞒魔族血统，欺骗苍穹山众人等等罪行，然后拔剑相向，欲杀之而后快。

他也想过沈清秋心性决绝，当发现自己身在无间深渊里的时候会心生绝望，拔剑与他同归于尽。

他想过万一沈清秋与他动手，他该如何应对。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沈清秋会如此平静，更是直接跟他说要与他合作。

洛冰河的脑子里搅成了一堆浆糊。

其实沈清秋有着自己的考量，沈清秋并非刻板迂腐之人，正相反，他心思通透是个能审时度势，善于机变的人。面对突发状况，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不是怨天尤人发泄情绪，而是冷静思考局面，迅速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于追究责任什么的，就都放在眼前的问题解决以后，再来秋后算账。

就在刚才他沉默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已经已经转了几十个弯，他知道他的小徒弟是个天魔族，而他俩现在都身处无间深渊之中，无间深渊里充满了魔气，与他的灵力相冲。

作为一个需要不断补充灵气的人族修行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任凭他有多大的本领都将无计可施，生存的唯一希望只能落在他这个魔族弟子身上。

不要因为在这之前沈清秋已经作好与漠北君同归于尽的打算，就以为沈清秋是个不惜命的人，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也是不想放弃的。

他并不惧怕养虎为患的问题，修行门派的弟子在拜师的时候都要受戒，受戒就是在弟子体内种下一个禁制，一旦有弟子犯下滔天大罪，或对师门怀有不轨之心，他的师尊就可以引爆这个禁制，让这名弟子瞬间毙命。

这边沈清秋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一边洛冰河也反应了过来。

他急道：“师尊，您想要弟子做任何事，只要吩咐一声，弟子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您为什么要说与我合作？”

沈清秋深深地看了洛冰河一眼道：“你是天魔血脉，虽然我不想与你为难，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当苍穹山的弟子吗？”

洛冰河哭道：“师尊，您……您不要弟子了，您要把我逐出师门吗？”

沈清秋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世人普遍的心态，也是我们没办法改变的现实，为师不是迂腐之人，但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想。你的天魔血脉已经暴露，等我们出去以后，如果我直接带你回苍穹山，就会让人抓住把柄，诋毁我们苍穹山勾结魔族，而你自己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从此永无宁日。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回苍穹山，你自去魔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相忘于江湖。”

这番话冰冷无情，沈清秋是故意说给洛冰河听的，同时也是为了提醒他自己。无间深渊易进难出，他们两个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产生割舍不下的感情，更何况是自己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徒弟。

可毕竟人魔有别，立场不同，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二人没有敌对的一天，他想提前划出界限，和洛冰河保持合理的距离。

洛冰河一脸痛苦之色，他慢慢低了下头，捂着脸默然无语。

“不过，这是我们出去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了，能不能从无间深渊出去还不知道呢。”看着痛苦不堪的洛冰河，沈清秋不禁苦笑到。

沈清秋以为洛冰河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才会如此痛苦，孰不知洛冰河是前世魔尊，他的六百多个后宫佳丽可不是白给的。

那些女子并不全都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其中也不乏性情刚烈，冷情寡欲之人，但是只要是他看中的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任凭那些女子如何刚烈，就算是她们在入宫前已经心有所属，都敌不过魔尊时而强势胁迫，时而小意温存，花样百出的种种手段。在洛冰河面前，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越是具有挑战性的高岭之花，越是让他兴趣高涨。

此时他正低着头默默盘算：“师尊一旦出了无间深渊就一定会抛弃我，但是在这无间深渊中没有灵气，师尊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不得不依靠于我，天长日久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他就算是一块坚冰也能被我给融化了，实在不行我们不出去了，一辈子待在无间深渊里，这样师尊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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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深渊无日月，也不知道在这石洞中过了几日，沈清秋通过服用疗伤丹药，伤势已经稳定下来。

但他之前在苍穹山上时整天宵衣旰食，忙忙碌碌，如今一静下来，他忽然感觉到一阵乏力。

这种乏力，不是体力的匮乏，而是心灵中的虚弱。

他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动，什么都不愿想。

于是，在无间深渊中，就多了一位躺在石洞口用枯枝、树叶做的床上，看周围，看风云，发发呆，和洛冰河聊天的青年。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沈清秋才渐渐有了“力气”。

他休息好了，算是真正的缓过来了。

从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沈清秋感觉自己焕然一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心灵通透，似乎是水晶洗去了表面的尘埃，露出毫无瑕疵的本质。

同时，他脑筋开动起来，各种思维、念头也转动得比多日前，要灵动万分。

这感觉很奇怪。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干，连洛冰河提出为他渡一些灵力也被他拒绝了。

“是了。我在苍穹山上一直忙碌，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却没有一个思考悟道的过程，修为提升上去了，境界却止步不前。所谓悟道是需要契机的，之前在苍穹山深居浅出，等同于闭门造车，没有在不同的环境中感悟，就是一千年也不能有所长进啊！没想到我掉进无间深渊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沈清秋思索一番，找到了答案。

因这无间深渊中没有灵气，他们二人还是要通过吃饭来补充能量，尽管洛冰河在储物袋中存放了大量食物，时间久了还是会坐吃山空，因此沈清秋提出要出去探索，寻找从无间深渊出去的路。

洛冰河自是满口答应，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因他上一世已经探索过一遍无间深渊了，这深渊自成一方天地，表面看来危机重重，实则还有许多机缘，有许多地方因为没有人类的造访，生长着一些在外面已经绝迹的灵草瑶植，都是对修行者大有裨益的宝物。

洛冰河想借着寻找这些灵药的过程进一步提高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地位，不管是多么冷淡的关系，只要两个人相互扶持，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过程，感情总是能变得越来越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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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沈清秋再怎样精明强干，也不过是而立之年，他的心性和见识还有待打磨，洛冰河却是前世魔尊，有着几百年的经验，更何况他还御女无数，各种感情套路可谓是层出不穷。

在无间深渊这样艰险又封闭的环境里，沈清秋还要依赖于洛冰河，他会沉沦在洛冰河制造的温柔乡里吗？洛冰河并不想离开无间深渊，沈清秋又该如何找到出路？敬请期待下一章：寻幽探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