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谢砚初他们还是免了叫家长,也没记过处分。
是说谢砚初家里有钱有势,给压下去了。实则是某个活菩萨给做了证,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传闻千千种,就是这个活菩萨是谁,反而不得而知了。
晚夜,将近十一点。
安鹿把MP3落在教室了,走了快二十分钟又折了回来。
下晚自习走了十几分钟才想起自己的MP3不见了,她望着这小雨天气,有点嫌冷,最后思来想去,辗转反侧,觉得没有那东西就是不舒坦,才决定回教室拿。
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嘈杂,冷风呼呼地拍打着教室窗户,有的从宽大的校裤角灌进来,凉意蔓延全身。
快要入冬的气候,白天还能借着日光享受些温暖,晚上便又寒凉刺骨了。
这天气还真是变化无常。
走近,安鹿瞅着教室的门居然忘关了,被风吹得直响。她方准备进去,靠近门边却看到有两个人影,隐没在这黑暗中,姿势暧昧不清。
她愣了愣,往旁边躲了躲。她本没有偷听的习惯,但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让她深深地蹙起了眉。
“是你给做的证?”
“不是。”
“呵,”那人冷笑一声,“也无所谓,反正这件事也确实因你而起。”
“你什么意思?”
她听出来这声音是谁了。
安鹿冷不丁地想起那次早上起太早时也是这个场景,一样的人一样的地点。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进去打断,而是皱着眉听了下去。
“是谢砚初先对我动的手,但是他为什么打我呢?我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压根不熟,我还真犯不着去主动招惹他。”
那个身影朝前靠了靠,两个人就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情绪,只看到地上的影子挨得极近,甚至贴在一起。
“你猜猜,为什么呢?”
“……”
“看你的样子,”对方轻嗤一声,“现在是知道了啊……不过,我也是真没想到啊。”
“你……”
安鹿没继续听下去,她听不太懂,也不想待两人出了教室后再面临尴尬的场面,直接放弃了MP3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她走得急,雨伞也打得偏,鞋袜和裤脚打湿一片。
她急急叫了辆车。
车窗外飞逐着雨点,淅淅沥沥的声音听得她心烦,一路亮光扑闪伴着车里充满年代感的音乐,安鹿眯着眼睛有点犯困,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到家后,她把湿掉的鞋袜换了,但是她头发打湿了一半,肩膀上也是雨点,裤脚更是能滴出水,因此当她走进房间时,活生生就像个落汤鸡。
安鹿脸色有些发白,她一眼看到打着台灯坐在书桌上写卷子的巫小软,有点意外,又瞬间觉得很丢丑。
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叫她看见了,还真是伤人自尊心,有损她的威风形象嘛。
虽然她不是校霸,但是和谢砚初在一起之前她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乖学生,抽烟喝酒打架样样不少,跟谢砚初在一起后还学会了泡吧。
“怎么不开灯?”安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发哑。
啧,不就是撞破了吗,但是好烦,忍不住去想,怎么办?烦死了。
巫小软似乎也有些意外:“这么晚?”
“没,路上耽搁了,”安鹿扯着唇,“怎么,替我省电啊?这么细心,看姐姐淋了一路的雨,都快冻死了,你再懂事点,帮我暖暖床?”
她这个人挺奇怪的,平时扭扭捏捏,一旦情绪上来,说话也是不过脑。
巫小软没说话,只是抿着唇淡淡地看着她,手里的笔也停了。
待反应过来,安鹿又圆了句:“逗你玩的,我们有这么多作业吗?怎么你一天天都离不开卷子练习,无不无聊啊?”
得,刚圆回来,又挑刺了。
巫小软终于放下笔,站起身:“你要去洗个澡吗?一会儿着凉了。”
“你关心我?”安鹿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她。
巫小软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怕你病死,说我进来是扫把星家门不幸。”
安鹿气笑了:“你挺能抬杠啊。”
安鹿最后还是妥协去洗了个热水澡,她穿着睡衣回到房间时,巫小软还没睡。但是也没在写作业了,而是捧这本书在看。
安鹿一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哟,外文书,志趣高雅呀。”
巫小软没应声。
安鹿觉得无趣,擦了个大概就拿着吹风机吹了,隔了几分钟她又开口了:“怎么样,你有信心把我这个学渣带上去吗?”
巫小软合上书看过来:“嗯?”
安鹿撇撇嘴:“我的好父亲看到我的……好妹妹成绩这么优秀,肯定会笑嘻嘻的让好妹妹好好辅导辅导她的好姐姐。”
好妹妹冷淡地盯着她,嘴里说着大义灭亲的话:“你很笨吗?很难教?”
好姐姐脸色一下黑了,咬牙切齿地说:“这夜半三更的,我杀人埋尸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巫小软短促地笑了:“怎么杀?脑袋撞膝盖?”
安鹿转过头看着高了自己快一个头的巫小软,翻了个白眼,道:“我原地爆炸,同归于尽,行不行?”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高,有180了吧?”
“没,”巫小软又恢复了面瘫脸,“177。”
安鹿“啧啧”两声,没再说话。两人也不睡,安鹿还在吹头发,虽然已经干得能做热干面了……巫小软手里捧着本书,虽然拿反了……
最后安鹿还是关了吹风机,想商量一下怎么睡的事,虽然她今晚情绪有点上头,但是基本原则不能改。
巫小软先她一步开口:“你心情不好?”
“嗯?”安鹿回过神来看她,“这怎么看出来的,是挺明显吗?好吧……”
巫小软:“说话句句带刺,是挺明显的。”
安鹿:“……”你喜欢字字冷嘲热讽,内涵人是吧?
“是啊,心情确实不好,好妹妹,”安鹿盯着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体谅体谅,让姐姐睡床上,你稍微委屈委屈吧,再不济你可以去二楼客厅把那个小沙发搬过来……”
“不用,”巫小软打断了她,“就这样吧。”
安鹿丢给她一床被子:“醒了丢地上也别往我身上盖,上次我已经想和你打架了。”
巫小软挑眉:“扔地上?”
安鹿:“反正是你睡。”
巫小软:“我……”
安鹿已经趴床上躺着了,女孩半躺着的背影闷闷地道:“脏了也得是你洗。”
巫小软看了看一旁露出白色猫耳朵的装着衣服的袋子,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安鹿似乎认定了她要住在这里,而且如果今晚巫小软不在,她会怎么办呢?可能又是循着黑夜默默地把孤独吞掉吧。
而且,她或许也不会洗那个热水澡。
似乎这种互怼互呛还让她有点踏实感,短暂的忘却了那些令人不快的琐事。
巫小软没再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今晚的安鹿很孤独。
习惯了孤独的人,是不渴望有人陪的。但是当有人带着光来温暖你的世界,你会依赖这个人的陪伴。
安鹿像濒死的鱼,渴望着巫小软度过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