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既然不能让其不出生,那我至少可以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
——为了活命,拼了!
那么,就先去看看魈他们怎么样了吧!
我传唤来仆人,带我去了牢房。
“大人,请。”
仆从毕恭毕敬又诚惶诚恐,手脚麻利地为我打开了牢门。
这一间是魈的。灰黑色的牢房中,靠墙角而坐的少年是唯一的亮色;他的手脚都戴有沉重的镣铐,动作间隐约可见手腕与脚踝被磨红磨破的痕迹;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眼中带有显而易见的戒备与憎恶。
我没说话,先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可以,还好,身上伤痕不算特别多,眼睛里面也有神采,看来才抓来不久,我还有挽救的机会。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来干什么?”
他这话把我问得愣了一愣,还不待我出声,一旁的看守就呲牙咧嘴地叫起来:
“怎么说话呢?大人让你说话了吗?”
我瞥了那看守一眼,那人还以为自己做对了,狗腿又谄媚地笑起来,讨好道:
“大人莫气,这小子才来了没几天,打一顿就好了。”
里面的魈闻言,眼神愈发鄙夷厌恶。
我心中长长叹气。
真是谢谢你了,狗腿,见面不到五分钟,就把魈对我的印象分蹭蹭蹭刷下去。
“是吗?”
我冷冷开口。
意识到我语气不对,看守抖了一下,气焰弱了很多:
“是……是。”
我没发话,只冷冷地盯着他,同时释放着威压,直到那看守冷汗涔涔,我才勾唇一笑,说:
“这可不见得。”
这回,连魈也抬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毫不示弱,回望过去,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须臾之后,我走上前,蹲下身,与魈平视,低声开口:
“想见你的亲人们吗?”
一听这话,魈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再装不了冷静了,眼睛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声音发颤地问我:
“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低低地笑起来,只是说:
“你只答想不想就得了。”
我看见魈的手上青筋暴起,过一会儿又平静下去;魈深呼吸几次,努力压下怒火——此刻,他对亲人们的担忧大过了对我的仇恨,只听他道:
“想。”
声音艰涩沙哑,就像是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的音节。
我笑起来,缓缓起身,拍拍手,看起来心情颇好地道:
“来人,这个人,带走。”
很快有侍从上前,动作粗暴地拉扯起夜叉。我实在看不下去,一边暗骂这群人愚蠢,我刚刚都和人家平视了,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还不好好对待人家;一边凉凉地看了侍从一眼。侍从畏畏缩缩地望望我,又瞧瞧一旁的夜叉,不确定地挠了挠头,然后试探着——直接解了对魈的桎梏。
……行吧,这样也可以。反正本来就是想让魈卸掉镣铐再去见他亲人的,一步登天,免得等会儿其他夜叉又以为我把魈怎么怎么样了。
我端着架子走在前面,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魈不要暴起,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不肯伤他。
走了一小段路,又向右拐了个弯, 我们便出了牢狱。
魈意识到什么,皱起眉,不信任地对我说: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我的亲人们吗?”
我悠悠开口:
“跟着走不就是了。”
我把魈带到了客房。魈看着屋内精致的摆设、优雅高贵的装潢,眸里划过明显的吃惊。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复又警惕地望向我:
“你要干嘛?”
我对手下吩咐完毕,转头看他,发现他肌肉紧绷,全身戒备,懵了一瞬。
……我不干嘛呀?只是给他们探亲创造良好环境啊。
等等……
我眯了眯眼,看着魈……越看越像即将失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在努力抵抗和自卫。
我扯了扯嘴角。
降魔大圣,您别这样,小的不敢对您有什么想法,小的还想活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