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先送你到楼下吧，你伤着胳膊呢。”韩幼薇看着他包扎处渗出的血丝，皱了皱眉。
周星驰脚撑在地上，回过头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拐个弯就到。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这城寨晚上乱得很。”他借着路灯看了她两眼，夜里光线暗，只隐约看清她白衣长发的轮廓，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不像城寨里常见的廉价香水，倒像是雨后青草混着点皂角的清爽，很特别。
“那……”韩幼薇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铁盒，是她穿越时西装口袋里的常备药，里面有消毒棉和创可贴，“这个给你，回去记得把伤口再处理下，别感染了。”
周星驰接过来，铁盒在手里沉甸甸的。“谢啦。”他挠挠头，又叮嘱，“真的别太晚出门了，实在不行找个人陪你。”
“知道了。”韩幼薇忍不住笑，“你这人……怪好的。”
他被这句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跨上自行车蹬了两下，又回头喊：“早点休息！”
车铃声渐渐远了，韩幼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撕裙摆时留下的布料碎屑，她低头笑了笑，转身往阁楼走。
而另一边，周星驰摸黑上楼，打开那盒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一片消毒棉。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还有她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忍不住咧了咧嘴——今天这架，好像没白打。
他对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胳膊上的包扎，又想起她踢开流氓时利落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姑娘，有点意思。”
阁楼里的吊扇转得慢悠悠，阿玲举着两张皱巴巴的演唱会门票在韩幼薇眼前晃：“你看你看，张国荣和邓丽君的演唱会撞到同一天了！都是在红磡，这可怎么选？”
韩幼薇接过票，指尖拂过印着“张国荣”三个字的烫金字体，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想起大学时在导演系的资料库里，反复看过的《霸王别姬》片场纪录片，那个穿着戏服在镜头前流泪的男人，眼神里有孤注一掷的温柔。
“选张国荣吧。”她把票递回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
阿玲咋舌：“你居然不选邓丽君？她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多火啊！”
“我想听《风继续吹》。”韩幼薇轻声说。前世在KTV里，她总爱点这首歌，前奏响起时，总能想起那个在光影里永远挺拔的身影。
演唱会当晚，红磡体育馆座无虚席。韩幼薇跟着人潮走进场馆时，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当聚光灯骤然亮起，张国荣穿着银色亮片西装站在舞台中央，全场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大家好，我是张国荣。”他笑着鞠躬，声音温润如玉。
韩幼薇坐在后排，看着他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唱到《Monica》时全场跟着跺脚，唱到《风继续吹》时，他忽然停下舞步，对着台下轻声说：“这首歌，送给每一个在风里往前走的人。”
旋律响起的瞬间，韩幼薇忽然捂住了嘴。穿越后的惶恐、在片场的小心翼翼、昨夜巷口的惊险……所有情绪都跟着歌词涌上来，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身旁的阿玲正跟着哼唱，见她发呆，捅了捅她：“怎么了？不喜欢？”
“喜欢。”韩幼薇摇摇头，看着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这个年代或许混乱，或许陌生，但有这样的歌声在，有那些为梦想拼命的人在，好像再难的路，都能走下去。
散场时，人潮里有人喊着“Leslie”，韩幼薇被挤得往前踉跄了两步，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门票。夜风卷着歌迷们的欢呼声掠过耳畔，她抬头望了望红磡体育馆亮着的顶灯，像一片倒悬的星空。
“走啦，回去晚了城寨该关门了。”阿玲拽了拽她的胳膊。
韩幼薇跟着她汇入人流，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路过街边的唱片摊时，喇叭里还在放着《风继续吹》的尾音，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海报上张国荣含笑的眉眼，悄悄把门票塞进了衬衫口袋——这是她在1985年，收到的第一份带着温度的礼物。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掀起她的长发，韩幼薇拢了拢头发，加快脚步跟上阿玲。远处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她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年代，好像也没那么难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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