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9 大人

谢宗儒一如既往的独自走在街道上，他低眸思考着什么。像是想到了令他开心的事情，谢宗儒勾了勾唇，拿出了一叠相片翻看着。

在教室吃饭的何文沁、在上体育课的何文沁、在认真听讲的何文沁……

相片中长相偏清冷挂的面孔在他眼中逐渐扭曲，转而变成了一张长相可爱、略有婴儿肥的脸。

谢宗儒（谢芝齐）终于…找到你了……

谢宗儒（谢芝齐）这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逃离我的手掌心。

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几近癫狂的表情在转角的一个路人走进这条路时瞬间消失、又变成了那种人畜无害、老实本分的表情。

……

“叮铃”，三二唱片行的门被锁上，陈韵如接过何文沁手中的背包背到身上。

陈韵如走吧。

何文沁（余愿）嗯。

陈韵如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陈韵如其实…我觉得莫俊杰跟李子维的担忧是对的，那个袭击你的凶手还没找到，你晚上还要来陪我打工，太危险了……

何文沁（余愿）哎呀没事啦，这不是还有你陪我一起回家吗？况且我也不是陪你打工，我是在找你补习！

何文沁大大咧咧的挽住陈韵如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韵如无奈，只好任她撒泼。

昏黄的路灯将道路一节一节的照亮，几只小飞蚊在灯下胡乱飞着，T省的盛夏是蝉鸣、是蓝天白云、是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以及夜晚时充满烟火气的夜市街。

何文沁（余愿）奶奶现在连店里帮忙擦桌子的活都不让我干，我就说他们是夸张了，我压根没事啊。

何文沁（余愿）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就想着来找你，结果你也……

何文沁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被她咽回喉咙里。随着陈韵如僵住的视线看去，是一个女人正搀着一个喝醉了的老男人从一家KTV里面出来。

“来啦！喝茫了啦！”

“放开我啦，我还能喝~！”

“哎哟不行啦，等一下你老婆要不高兴啦！我给你打车啊！”

画着浓妆的女人一脸陪好的笑着，眼神里却是敷衍跟不耐，她抬手招了辆的士，跟司机说了地址后又敷衍了那老男人几句。

陈韵如的妈妈转过身，看见自己的女儿就站在不远处，身旁还站着穿着校服的同学，她立刻抹了抹脸，绽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韵如啊你下班咯？这是你同学吗？长得还蛮好看的，来来麻麻给你钱你们去夜市买点宵夜……”

说着，陈韵如妈妈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钱，走到她们面前就要塞到陈韵如手中，可那一股酒味袭来的时候，陈韵如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像被人撞破了自己的小秘密，陈韵如好想逃走，却还是驻足在原地不动。陈韵如妈妈的表情僵了一瞬，知道了自己女儿的心思，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何文沁（余愿）阿姨好！我是韵如的同班同学，我叫文沁，是莫俊杰的表妹！

何文沁立刻接过了话茬，陈韵如妈妈惊讶的看了看何文沁，脸上又重新绽放出那种亲切的笑容来。

“哦哦哦！原来是俊杰的妹妹啊，阿姨可真是要谢谢你们啦，我们家韵如平时就不爱讲话，有你们陪她玩阿姨我啊，就放心啦！”

陈韵如妈妈松了口气，而陈韵如还是低着头不语，她便又把手中的钱往陈韵如手中塞了塞。

陈韵如有些不情愿的接了过去，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起来，她拍了拍陈韵如的肩，转身要进去继续自己的工作，却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踌躇许久没有挪步。

何文沁（余愿）阿姨您去工作吧，韵如刚下班肯定饿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啊好好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哦！”

挥了挥手，她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KTV里，那个让陈韵如觉得抬不起头的地方，那个陈韵如妈妈凭一己之力喂饱了一家三口的地方。

陈韵如仿佛如释重负，肩膀都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手中那有些皱巴巴的钱，心中五味杂陈。

陈韵如你不会觉得…我妈妈做这种工作，很丢人吗？

何文沁（余愿）……为什么会呢？阿姨一没偷，二没抢，全凭自己的力量赚钱养家，拜托，这样超酷的！

听到这话，陈韵如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陈韵如你……真的这么觉得？

何文沁（余愿）对啊。

何文沁坦坦荡荡的说道。

何文沁（余愿）其实大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他们比我们更清楚什么事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

何文沁（余愿）就比如你麻麻，她心里清楚什么对她是重要的，所以她才会舍弃那些不重要的自尊心，在生活不顺心的时候去讨别人欢心。

何文沁（余愿）哪怕喝酒很难受，对身体不好，还要承受那些人动手动脚，但哪怕多累，她都想办法撑下去了不是吗？

何文沁（余愿）也许这个工作在别人眼中并不是很值得骄傲，但是她也没有觉得丢脸，所以我觉得，在你麻麻心中，最重要的肯定是她的家人们。

陈韵如感到一股燥热爬上脸颊，她再一次感到了羞愧，只是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之前对母亲的责怪与怨恨而感到羞愧。

像吃了一颗柠檬一样，一阵酸意直达鼻腔，心头的那块巨石就如同被斧头劈开了一般，陈韵如叹了口气。

陈韵如嗯……

陈韵如那，我们现在去吃消夜好了。

陈韵如抿唇，将自己母亲塞给自己的钱一张张抚平叠好，塞到口袋里又拍了拍，抬起头不让刘海再挡着自己，挽起何文沁的手朝着夜市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