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夏。能听见吗？”
她趴在某人背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山涧清凉的雾气弥漫在身侧，大概刚才下过小雨，泥泞的小径上留下一行明显的脚印。
“……”
波奇粉红色的运动服，还有……她略微抬起低垂的眼眸，视野里出现山田凉放大的眼睛。伊地知虹夏迅速从自己乐队的现役吉他手背上跳下来，感觉脑海里依然一片混沌。
“什么。”她听见的声音有点沙哑，“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没有记混的话……刚刚明明是凉在按我的门铃，然后……”
“是的。”山田凉煞有是事的点头，“但那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事了。现在的状况，我觉得让郁代解释会更合适。”
“？”
走在前面的喜多郁代回过头来，“前辈——真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小一里有点不容乐观，呃我是说，这里实在泥泞我还没找全她的脸部碎片——”
啊。
闻声的两个人转过头去，一摊粉红色的液体正在缓慢凝固，伴随着喜多四处翻找的动作，勉强的一点点变回后藤一里的形状。
山田凉迅速把目光转到一边：“总之是……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个能够被设定背景的梦里面，或者说是虚拟世界。虹夏有听过无限流游戏这种模式吗？之前我有在你房间里放了一两部。”
“……？”
“你没事吧，凉。”虹夏的目光怜悯起来，盯着自己一向不算靠谱的挚友，虽然她经常满口胡话但至少不会离谱到说出这种——“再怎么样这种展开也只会有二次元吧？无论如何这看起来都只是波奇酱，刚刚在背着我爬山而已。”
山田凉沉默了一会。“所以我说类似梦境，也许我们真的是二次元，这也说不定啊。”
“总之我们三个也是昏迷了一会之后从山底醒过来的，我是第一个。那时侯你还昏着，山脚下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要往山上走，郁代就强行把我们扯过来了……确切来说，是我们轮流背着你的。”山田凉停顿了一下，向她指指手腕上的黑色环带，“郁代说这大概是一种大逃杀背景的游戏，她之前有接触过一些相似的。然后打开屏幕就是个人信息和游戏背景，之类的，像这样——”
虹夏盯着山田凉左手腕上方莹亮的蓝色光屏。她娴熟的点击几下，屏幕上出现几行字幕：主线任务待解锁，人物身份待解锁，请前往【hdjdhduejen??//abajz】解锁具体任务内容……
山田凉皱着眉戳了戳那段乱码，把光屏收起来，“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吧？如果这东西不是摆烂一样什么信息都不给我，我估计会信这是什么把人的记忆抹除的VR游戏，仿真度高一点那种。”
“……”
虹夏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环，不过是红色的。在山田凉的引导下她打开标着【个人面板】的页面，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值加载完成之后她向下翻去，看到那个和山田凉那里类似的任务图标。
“玩家【伊地知虹夏】，个人综合评价数值59.4，智力值武力值幸运值什么，先略，人物背景是……祖上曾在小镇中开设店铺的画家，主线任务待解锁，任务已刷新……请前往【hdudhdvduuaqlq$//8???】解锁具体内容……”
那行乱码跳动了两下。
“啊。”山田凉凑过来，“刷新了，虹夏我们要一起去山背面的那个小镇。”
“这个就不用你告诉我了。”虹夏关了光屏，远处烟雨蒙蒙，隐约显露出城镇灰黑色的轮廓，“我还是觉得奇怪……凉虽然总是说一些超现实很吸引人的话，果然也是在担心这个事态吧。”
“明明这么显然的绑架案……手环数据很好伪造的吧？既然如此，我们想逃脱不应该往这里走的才对。而且这种深山对女生来说还是比较危险的地方……”
山田凉安静的盯了她一会。
“我也这么认为，虹夏。”她说，“不过让我相信郁代的当然不是什么所谓的想象力，而是……我确实见到了，很多无法在现实中被解释的现象。譬如我醒来时有过往山下去的念头，不过被拦在空气墙外了。”
“……什么东西？”
“空气墙，各种意义上的。”山田凉耸了耸肩，“我确定那不是玻璃幕墙，甚至还能在它面前迈步，有一种游戏角色卡模的神奇感觉啊，挺可惜虹夏那时候还在睡。再比如说能在空气里取出来的商品物资，就像……”
山田凉又打开那个光屏，怀里凭空多出一把贝斯。她递给虹夏一对鼓槌，“架子鼓比较贵，所以先给虹夏这个。这个商城货币应该和现实存款挂钩，所以回去之后虹夏要多接济我几天……不过这样虹夏会信一点我的话吧？如果还有什么疑虑我可以试试再狡辩几句……”
“那我们怎么回去？”
“不知道。也许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也说不定。”山田凉无所谓的样子有些让人无奈，但她依然自顾自的说着，“毕竟回去了我也要一辈子都依靠虹夏活下去。这是一样的吧？”
虹夏将那对鼓槌收起来。不远处喜多终于把吉他英雄拼好，粉发女孩手足无措的抱着吉他向这边看，山田凉平静的向前走去，没再分给她目光。
“暂且相信我吧，虹夏。”她说，“毕竟是有后果的游戏，无论如何……还是有必要认真看待的，我们所有人。”
代价？
虹夏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一直存在着的不真实感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脑中尖锐而破碎的恐惧感。那些细碎冰冷的雨雾似乎切实的侵入她的后背，留下黏腻的水滴。
蓝发怪人的脚步没再停下来，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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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辜卷入有性命之忧游戏的结束乐队依然在翻山。简单听完喜多郁代的描述，虹夏努力抑制住自己想拿鼓槌敲山田凉脑袋的念头——这家伙，明明就是在靠信息差恐吓她啊！游戏模式虽然难以置信，但也不算山田凉话里那样夸张的东西。
她罕见的没什么精神，恹恹的走在山田凉后面。并不算高的小山丘很快就被翻过去，道路变得宽敞许多，可以容许几人并排走。
“什么什么……标牌。”喜多仰头盯着“注意前方路面湿滑”的黄色警示牌，那后面树了一块差不多高度的木质标语，“夏日镇？名字好奇怪。”
紧接着是后藤一里小声的嗫嚅，“我不喜欢夏天……”
城镇的面貌已完全显露出来。道路两侧是整齐排列的破财房屋，屋壁上挂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青苔和斑驳的爬山虎残痕。雾气将要散去了，路的尽头是一座高大的寺堂。
“应该是中国古代风格的建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山田罕见的露出点兴致，“是日本古建筑的源头……果然好漂亮。我们之间有了解过中国文化的人吗？”
虹夏木着脸扔过来一本书。“我猜是没有，所以你没注意到你的背包里装了旅游手册吗？很像奸商导游会给人发的东西。”
“你猜怎么着，我感觉你说的对。”山田凉动作迅捷的在包里翻了两下，还真的找出来一个喇叭。她伸手就要打开开关，没顾上喜多郁代惊恐的眼神。
“等等——前辈！”主唱惊恐的叫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这种喇叭会——”
然而她的后半句话霎时被吞没了。
“——回收旧手机、烂手机，手机换不锈钢锅、不锈钢盆、不锈钢碗、剪子、菜刀，换不了吃亏，换了不上当。打不了电话，开不了机的手机，都可以换不锈钢锅、不锈钢盆、不锈钢碗、剪子、菜刀。机会难得，莫失良机，赶快行动吧！”
“……”
“好消息好消息，广大镇民朋友们，请注意啦！为了保护环境，变废为宝，现高价回收废旧手机！你家有报废手机、进水手机、烂手机、废电脑、废平板电脑，无论款式多老，无论什么品牌，都可以回收换购礼品！废旧手机会造成电子垃圾污染，当玩具会给小孩儿身体健康带来隐患！收回来的废旧手机，我们会集中处理，积极环保，感谢您对环境事业的大力支持！”
“……”
沉默是今晚的结束乐队。
一秒，两秒，贝斯手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带，摁下开关颤抖着看了看那个不再作响的喇叭，对话显得缓慢而艰难：“郁代，你刚刚想说什么？”
“这种喇叭一般会有前置语音。”她一脸沉痛，“打开开关就会循环。所以前辈你的身份不会……”
虹夏努力让自己的嗤笑声不那么明显：“凉，看来你好像无良导游都做不成了啊？”
手环震了两下，山田凉自暴自弃的关了信息提示坐在原地自闭，笑够了的伊地知虹夏良心发现的想把她拉起来，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其他声音。
大地在……震动的声音，像是打哑鼓时候发出的隐隐的声响。她直起身，辨不清声源在什么方位。
喜多郁代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拽紧了后藤一里的胳膊。
她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吸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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