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陪你到老，是我最大的遗憾

一直住院的老板，国庆节出院了，下车后被搀扶着进了院子。

这一天，门前的车和人，络绎不绝。

以前跟着他混生活的兄弟来了，生意场上称兄道弟的来了，七大姑八大姨来了……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的就像正月十五的花灯街。挤挤攘攘，你一言我一语……

那天下午，宾客满座，喜气洋洋。

多年后，许半夏仍记得老板母亲笑呵呵的给每一桌送上大闸蟹和黄酒。连员工餐桌上，她都没有忘记。说着听不懂的本地话，眼角眉梢都是笑。

那壶黄酒，甘醇绵长。

老板坐在主座，微微靠着背后靠枕，胳膊搭在扶手上，看着大家，偶尔笑着点头示意。

颇有一种古代大家族宴席的感觉，地位最高的主家在台上震慑四方。

老板娘老公，你等等。古月，快来帮忙。

帮忙收拾残羹剩饭的许半夏和古月，听到老板娘的呼喊，就看到她弯腰扶着栽倒在椅子里的老板。

三人合力把他拉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支撑着坐起来，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眼窝下发黑……

看着几人担心的样子，他有气无力的说

老板来的人，不是都盼着我好的。

老板我坐在这里一天，他们摸不清虚实，就不敢轻举妄动。

老板有我护着，就能安稳。

老板娘眼泪掉下来

老板娘别说了，我都知道。

老板娘我们把你送到床上去。

老板好！别哭！

拉着他站起来，试着挪一步，已经抬不起脚了。

古月蹲下去，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搂着双腿把他背起来。

从院子出来，落日只留最后一抹余晖，门前那片田野尽显落寞。

许半夏你说老板……

古月可能情况不太好。

许半夏那怎么回来了？

古月也许是离开太久，需要回来露个面。

许半夏何必呢？真是人在高处不胜寒！

古月选择了一条路，就要担起责任。他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

许半夏哎……

深夜，老板亲哥开着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车过来。悄悄进了院子，他妈开门带进了房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背着老板进了车里，开车去了省会城市。

第二天依旧有人前来探望，都被谢绝。说是昨天回来太高兴，晚上睡的太晚，还没起床。

一连几日总见不上人，只有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二楼窗户上会有他锻炼身体的影子。

观望的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惹恼他，难以收场。

为了掩人耳目，老板娘去医院的次数减少了，来回都是黑夜。

老板哥，我走后，两个孩子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了。

老板爸妈也就托付给你了，以后护着二妹。

兄弟俩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大哥双眼通红，泣不成声。

老板哥，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板该处理的这段时间也都办的差不多了，余下的事情已无大碍，你放手去做。

他缓了一下，继续说到。

老板哥，媳妇儿比我小十几岁，这些年跟着我看着风光，也不容易。

老板以后有合适的人帮她留意一个，如果她自己处下了，你帮着把关。对她好就行。

老板孩子咱们家养着，不要拖累她，她想看娃就看。

老板钱，别亏待了她……

在白昼如黑夜的病房里，他断断续续的吩咐后事。

他哥把头埋在两人手上，哭的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