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清川带长薄
本书标签: 古代  原创作品  架空   

黑色的匣子

清川带长薄

“长风,他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他……他可是……天下第一,他是谁?他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

“怀由陛下,我能理解您的悲痛,但,斯人已逝……”长风想了许久才鼓足勇气看着文清川:“将军爱你至死,不知你是否爱过他?”

长风看着文清川,她悲伤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活着的生气,他只是想知道将军爱了一辈子的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哪怕只是一瞬间,他只想知道这个真相而已,相信将军会在天上知道这个答案。

“砰!”她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整个人倒在榻上。

“小姐!”

“怀由陛下!”

严子瞻不用把脉都知道她只是情绪过激,悲愤晕倒而已。

金元守在床前抽抽泣泣:“小姐……”

严子瞻抱着手看着她,不满的说:“金元宝,别哭了,她还没死。”

“她这般模样,能撑到几时?”

“你,你信我,我能救她的。”

金元看着严子瞻,她多么希望严子瞻能救她:“噬骨仙无解,这是你自己说的。”

“当然无解啦,但还有一年时间嘛,你这架势,就跟她马上去西方极乐一般。”

金元扁着嘴,委屈至极,严子瞻拍了拍她的头:“会好的。”

下午,严子瞻熬好了药端着进来,发现文清川已经醒了,只是呆呆的坐着,精神不太好,这么一看又回到前段时间的样子了,病殃殃的不像个活人。

“小姐。”

金元握着她的手,尝试着叫她,可她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一个地方。

严子瞻把药放下,走了过去看了看:“没事,她就是……不能接受现实罢了。”

“小姐,小姐。”

文清川晃了晃神,终于开口:“金元,你把那个匣子拿来。”

“好。”金元起身去拿匣子,递给文清川。

黑色的匣子不大不小,上面有着槐花浮雕,没有上锁,她打开匣子,想看看是些什么。

最上面的是一封信“文清川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战死于西北,当初答应给你赎罪,是我食言了,对不起。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一次又一次将你置身于险境中,我不是一个好臣子,也不是一个好友人,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恨透了我,所以我才会说给你赎罪,拿我的命。可惜,天不遂人愿,让我死了,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希望你不会,我不想你再因为我而伤了身子。我想告诉你,我裴谨言此生,唯爱文清川一人,此情此意,永世不变。

“裴谨言绝笔……你这是早就写好了的吗?”

文清川放下这封信,她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匣子里还有一个红红的东西,她拿起来,金元看见惊呼一声:“婚书!”

是婚书,是没有写完的婚书。

她看着红色纸张金色字体,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以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写到这里便没有了,文清川怕眼泪掉在上面,用袖子擦了泪水:“金元,取笔墨。”

婚书后面还有几句没写完,就算不得。

金元拿着笔墨,文清川下床坐在桌子前写一句念一句:“将咏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黑色笔墨是她写的,金色笔墨是裴谨言写的:“这份婚书,你为何没写完?”她摸着上面金色的字,泣不成声。

“你还是先休息,免得又晕过去了。”严子瞻见她不行,担忧说,金元扶着文清川,但她不愿床上好好坐着,抱着黑色匣子继续看,下面是两对木雕小玩意儿:“小老虎,小兔子。”这雕的实在不是好看,肯定是他亲手雕的。

文清川拿着看了又看,反反复复,金元看着文清川的样子,长风后面说的话她根本不敢告诉文清川,怕她情绪过激晕过去,她的身子遭不住的。

“金元,杀他的人你知道吗?”文清川抱着匣子,目光呆滞,苍白的脸上还剩这泪痕。

“小姐。”

“你去查,叫万物阁的人去查。”

“是。”

金元出了门,严子瞻看着一副想死模样的文清川,没办法。

“要不,你回床上吧,药凉了,我换碗热的来。”

随即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她慢吞吞的坐回床上,把匣子放在枕边:“他不可能死,谁能杀掉他?”

严子瞻端着药回来,见文清川还活着心里总算踏实了些,递给他的药她也乖乖喝了,喝完就睡下了,见她没有想死的念头,严子瞻拿出《巫蛊之术》研究。

盛云,都城。

议和的洛州使者比大军早出发,大军行至半路时,使者已经抵达都城。

文玄辰不可置信的看着来报的人:“裴谨言他们死了?!”

他站起身有些迷茫的看着众臣,众臣也是一副宛叹模样。

“陛下,将军战死沙场乃是宿命,还请陛下节哀。”

“三位将军功劳深厚,还请陛下为其追封并安抚家人。”

文玄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呆愣的坐下,他头疼的扶额,若只是死了裴谨言一个倒没什么,但死了三个,还是三个栋梁柱,今年的考招虽然也得了不少人才,但都比不上裴谨言、墨辞均、阮初远那三位。

墨辞礼揪着衣服努力忍住悲痛,可是那是她的亲弟弟啊,知礼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死在了西北,她抹干净眼泪,起身走到中央跪下:“陛下,我墨家不要什么安抚,只希望陛下能够家弟的尸首运回来,让他的英魂回归故乡,臣在此叩谢陛下。”她重重的磕了个头。

文玄辰看着眼睛红了一圈的墨辞礼,深吸一口气:“左相,朕定会安抚烈士家人,也会将揽花将军的尸身葬在烈士墓陵。”

墨辞礼听了拱起手:“陛下,臣希望家弟葬在渝州,那才是他的故乡。”

文玄辰微微蹙眉:“左相这是何意,高阳太祖立烈士墓陵是为了祭奠那些为盛云战死的将军,揽花将军为我盛云做出如此贡献为何不能葬在那里?”

“陛下。”

文玄辰挥手:“好了,既如此待大军回来朕定要设宴普天同庆,到时候封赏,退朝!”

墨辞礼暗暗捏紧手,她知道,他不是文清川,永远也做不到文清川那样。

“陛下近日上朝越来越短了。”

“听闻陛下又新纳了个妃子,似乎是个舞女,整日与其厮混。”

“荒唐,怎能纳个舞女?”

“唉,若如此是放任陛下荒唐下去,迟早……唉。”

墨辞礼呆滞的抱着手,她听着周围大臣议论纷纷,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

都城里听到打了胜仗都高兴无比,可当听到黎安将军、揽花将军、常胜将军战死时,那份喜悦有转化为忧伤,无一不为他们宛叹。

越毅侯府,侯夫人听闻阮初远战死吵着要见陛下,阮旷野红着眼将她拦着:“夫人!”

“阿远!我的阿远啊!大好年华!怎么就走了?她还没结亲,怎么就战死了!我的女儿!”

听着她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纵使阮旷野这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也忍不住落泪:“我就那一个女儿。”

“阿远……阿远……”

“夫人!夫人,快去请医士!快!”阮夫人晕倒在阮旷野怀里,阮旷野紧紧抱着她回房。

隔壁是墨府,墨辞均的父亲是国子监太傅,也是德高望重。

他们听到墨辞均死讯时,墨辞均母亲悲伤得晕了过去,什么坏事啊,两家连着遭。

墨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一样,他连连叹气:“阿远也死了?”

墨辞礼掉着泪点头,墨忠无力的捶了捶腿:“阿远那孩子,看着长大的,和知礼从小要好,我还以为两家会结为亲家的,现在……那份彩礼现在都还放在库房……以后也用不着了。”

“父亲……”

“你又不愿嫁人,家里除了你和知礼,那里还有孩子?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安抚一下其他战死将士的家属。”

“……是。”

墨辞礼出去了,墨忠才终于忍不住哭泣,他一下又一下的捶着心口,身旁的管家担心的拉住他:“老爷,别伤了身子。”

“六岁习武七岁握枪,十五岁便上了战场,统共十年,十年啊,守了东方守西方,守了利嘉守壹溯,我的儿!不过也才二十五。”他捂着脸,心疼、悲痛。

洛州使者议和之事早已皆知,文清川从万物阁那里知道了阮初远与墨辞均的噩耗,有大病一场,她让严子瞻开了扎了针,勉强撑着身子回到都城,去见了阮旷野和墨忠,最后她来到了裴谨言的住所。

裴林辞官后,裴家没有搬离右相府,而是将相府改成了将军府,裴林回到了江南祖宅不问世事,每日养养花带带孩子,日子好不快活,连一封信都没有写过,就连裴谨言战死他都是听李伯说的。

文清川由着金元扶她下马,今日没下雪,到时出了些许太阳,但还是冷,她披着狐裘抱着暖炉,看着将军府,好不荒凉。

“这是将军府?怎么一个守门的都没有?”严子瞻也跟着来了,他听闻宫中有个殇族人,他想见见。

金元也是纳闷:“小姐,再怎么说裴将军也是个将军,还是曾经的相府贵公子,就算裴林辞官,裴府也不至于如此败落吧。”

文清川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上面的蛛网结了一个又一个,灰尘掩盖了曾经的辉煌,如今就像一座废墟。

裴谨言战死,待他回来,一个人也没有。

不,他回不来了。

他们没有进去,黎安将军在出征前早就遣散了家丁,所有财物都被运到了西北,如今的将军府就是个空壳。

上一章 消失的尸身 清川带长薄最新章节 下一章 见吾昭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