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芳华城

夜间裴谨言在城门上巡逻，冥城地势复杂，洛州攻打几次都没能攻下，于是便在数百米外跟他们耗着，的确对方抓住了他们军需不足这一弱点，要真这么耗下去将士们会被饿死，不知道带回去的战报文玄辰有没有看，看了的话会不会送粮来？

莹莹的火光映在他眼里，就像眼里有一朵生生不息的火焰，明亮。

“将军！前方五百米处发现洛州军队！”一个小将慌慌张张跑来跪在地上朝他禀报，裴谨言有些慌张的蹙眉，如果此时再战的话，他们可能伤亡更大，即使城门能守住，但照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来人！去禀报大帅，你带上五百人，跟我去看看。”裴谨言叫了一个人去禀报自己先带五百人去前面探查一下情况。

边下城楼他一边问：“可以看清敌方认数？”

“未曾看清，但约莫有五百人，他们行迹毫无掩饰浩浩荡荡的在五百米外徘徊。”

“未曾掩饰？”裴谨言一步跨上马住着缰绳，眉头紧蹙，就像永远化不开一样，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不明白洛州到底是想夜袭还是有其他意图？

他想了想还是下马，小兵来报：“将军五百人已集齐。”

“长副将呢？”裴谨言看了一圈没看到长风，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最积极的才是。

“长副将发烧了，留在府里正修养。”

裴谨言点点头，长风上次作战的伤恐怕都还没好吧。

“将军。”

裴谨言听到长风的声音顺着着微弱的声音望去，这小子头上还拿着扎拿着剑满头大汗的走来，裴谨言上前去扶住他：“你来作甚，还不快回去！”

“将军，长风同将军一同去。”长风脸上通红还发热，这烧还没退，裴谨言摸了摸他的脸愤愤道：“回去！我大军就算人手再不够也不需要你这伤员！来人，把长副将带回府里禁止他再出来！”

“是！”小兵把长风扶着回去，长风似乎还不肯一直大喊：“将军属下可以的！将军！将军！“

裴谨言舒了口气，又面对着集齐完毕的五百人大声说：“就算这城里只剩我一个人了，也绝对不会让伤员上阵，他们已经在战场上厮杀，留下了伤，就是英雄，是功臣，明白了吗！”

“明白！”虽然只有五百人但气势汹汹信心十足，裴谨言又重新跨上马，让人打开城门出城去。

他们行至一半突然有兵来报：“将军，洛州来偷袭了！”

裴谨言抽出姚华：“你快回去禀报，让他们严守城门，众将士，随本将，杀敌！驾！”

他们冲过去便看见洛州白色铁骑，来人大概只有一千人，盛云普遍蓝白色的铠甲和洛州白色铠甲混合在一起，不一会就遍地鲜血，裴谨言拿着姚华一路厮杀，最后成功回城，只是他负了伤，回到城里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正在城门口叮嘱守门将，秦年便带着其他将军浩浩荡荡走过来，秦年脸色难看极了，他看见裴谨言又来了气：“裴谨言！”

裴谨言回头，秦年鲜少会直呼他姓名，这一叫倒是让他觉得他肯定是犯错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错。

“大帅。”

秦年看着满身鲜血的裴谨言，压了压心中怒火：“你，给我过来！”

裴谨言茫然抬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只是跟着秦年，其余将军都上了城门，有个副将带了两个人出了城。

秦年把裴谨言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后巷，裴谨言走在他身后，秦年停住脚步转身大骂：“是谁让你擅自带人出城的！”

裴谨言被吼傻了，一脸无辜不解的望着秦年。

“你就是年轻气盛！你自己好好想想，那洛州要偷袭只会带一千的人来？他是在引诱你，引你去应战！你看看你带回多少人？啊？你带多少人回来！五十四人！五百人出去就只有五十四人回来？你怎么就那么蠢不知道先和我们商量？自作主张出去，要是再来几回这城里就没人啦！”

秦年骂完，裴谨言只是低着头，他知道了他明白了，难怪他先前还在疑惑为什么洛州只带了一千人来，原来是为了慢慢消耗城里的人。

“哼！你这几天给我待在府里好好想想！”秦年愤愤离去，裴谨言在靠着墙滑了下去，他在那里呆了好久好久。

长风回去后有突发恶烧，军医忙的满头大汗，终于在天亮时退烧了。

裴谨言坐在长风旁边，看着躺着的少年，他顿时觉得自己就是蠢货，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也跳下去，白白害的多少兄弟葬身。

他捂住脸，难过自责。

这小子才十八，如果他不能把他安全带回宁州，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在府里待着真的就是要了他的命，大家都在外面厮杀就他一个人在这里面，这是一个富商的府，很大很豪华，他逛了两天终于逛完，闲下来他心里就不舒服，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剑，常常一练就是一下午。

冥城守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没能守住，实力悬殊太大，况且他们的军需一直紧张，他们只能再退，退到芳华城。

裴谨言被放了出来，他跟着长风听着最近的战况。

“洛州的那个大将军真的就是个魔鬼，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属下尝试多次都没能和他交手。”

“他既然这么强就不要和他斗了。”

“不行，现在的他就是整个洛州军队的主心骨，只要他死了，要想打胜仗就容易了！”长风想的太天真了，裴谨言拍了拍他的脑袋：“臭小子，你以为洛州实力这么强是因为他一个人吗？洛州多年来一直养精蓄锐，军力物资都比我们临时上阵好了不止多少倍！”

走着走着裴谨言停下来，长风见将军不走歪头问：“将军？”

裴谨言深吸了一口气就再也没能呼出来，都是负伤的将士，他们有的只是受了皮外伤，有的被一把利剑穿过肩膀，缺胳膊少腿的，全是血全是血，哀嚎一片……

“现在军中只还剩下不足三万人……”

当初几十万大军现在还不足三万，裴谨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他的胸口好闷好闷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流泪，可是真的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