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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她有了不舍得离开的理由

剑道尘心:朝雨浥清尘

斗转星移间,晏尘二人只觉得经脉中的桎梏一松,就已身在一片密林之中。先前秘境之中不知年岁,现实却是天色将晚。向林外走几步路的功夫,魂力与真气已行完一个小周天;被狠狠压制过后再放开,竟有几丝意外的增长。他们对望一眼,不用开口便已了然对方的境况和自己相同。

两人走出树林,放眼望去,四面环山,郁郁葱葱,看不到飞鸟鱼虫。此时正身处峡谷盆地,虽然秘境中地势高低落差巨大,但与现实割裂;此地与之前采摘八角玄冰草的山崖底端相连。面前还有一汪深潭,在落日余晖中泛起粼粼波光,散发丝丝寒气。他们行向水边,觉得寒意愈发深重;但并不感到很难熬,甚至七杀和九霄都同时发出喜悦的轻颤。

“这是……”尘心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我想,”晏清都低头望着水面,“我们找到壬灵玉髓了。”

“那你的伤岂不是即刻就能痊愈?!”尘心看向晏清都,由衷地为她感到欣喜,却丝毫不提自身的七杀剑对此物的渴望。

“没错,”晏清都轻笑道,“想来这也是剑神前辈的传承奖励,他却故意不在先前提及。我们这位‘师父’的性子啊……还真是喜欢给人‘惊喜’。此等妙人儿,若是有机会相识,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一番。”

尘心别过头去,按下心中的异样情绪,岔开话题:“那不如我们现在就下水?”

“不急,”晏清都盘腿坐下,“我们先将秘境中所得的感悟消化一下,这个更为紧要。想来这位‘师父’不在秘境中就告诉我们此物的传承,就是为了让我们心无旁骛的修习剑法和阵法。”

“你倒对他很是推崇。”尘心的语气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刻,也在旁边席地而坐,准备开始复盘。

经历过此次劫难后,晏尘二人对手中之剑的依赖减少了,反之对心中之剑的修行更为看重。是了,魂力和真气固然能让人更为强大,有所倚仗;但依旧会被禁锢和剥夺,总不能失了手中之力就一无所有。

这一点晏清都在剑心被重创后亦深有体会。若非她道心坚定,过往又喜欢博览群书钻研些“旁门左道”,恐怕也走不到这里。而这些世俗所论的旁门左道,不过是被一些不得其法的庸才污名化罢了。每一种知识都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亦有它展露锋芒的时机。今后还要勤于思考、壮大本心方是正道,毕竟修行本就是一个去伪存真、寻求本我的过程。人力在苍穹之下终有穷尽,但人智却可通天。如是想着,晏清都体内真气的运行逐渐浩大。

而尘心在过往生涯中,走的都是勇往直前的刚猛路子。君不闻“七杀”之名,从不入鞘,绝不回头?但须知,过刚易折,强极则辱,一剑七杀,伤人伤己。此番在秘境中参悟乙木真意,对尘心的心境与剑道的圆满大有裨益。盖因乙木为求生机,不惜曲折攀附,低入尘埃。虽然在庸人口中会落了个“卑躬屈膝,吃相难看”的罪名,但待到来年春日,便可生机勃勃,绵延万里。尘心不会断言不同的道是好是坏,也未必会成为那样的人;但此番历练既看到了另一种世界,便可取其剑意之柔强化自身剑心。这样也算多了一种对敌和处世的手段。想通这些,他周身的气息逐渐浑圆,不日便可到达封号斗罗之境。

一夜在二人的悟道中度过。

第二天卯正,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倾下,将他们从玄妙之境中唤出。两人同时醒来,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深不可测的剑意与隐而不发的锋芒,便欣然于双方的收获都很大。

尘心率先站了起来,面朝青山,银发迎风而舞,似是有豪情万丈:“我们这就将那壬灵玉髓取来,助你修复剑心。”

晏清都紧随其后,临风而立:“不是我们,是我。”

再抛下一句“你在岸上接应我”人就投入水中。

晏清都初时游在浅水处并未觉得如何,只是越是往下潜行,越是感受到了刺骨寒意,不得不运起真气与之抗衡。“近了,近了”她感受着丹田中九霄的意志,知道壬灵玉距离自己不远了。此时她已潜至潭底,即使全力运转真气,仍感觉好似神魂都要被冻结。只得硬扛着水压与寒意,听从九霄的指引一步步向前挪。

“找到了! ”晏清都看到面前的巨石,神魂为之振奋。旋即并起双指,真气爆发,一剑将外层石衣破除; 再用真气和九霄一引,便将壬灵玉握住收入储物袋中。迅速往回游的同时,暗暗可惜此等天材地宝都是独一份,不然她和尘心一人一颗岂不美哉。

“哗——”岸上的尘心只听一声巨响,晏清都已跃出水面落至他身旁。

“如何?”尘心紧张地抬头问道。看着她浑身是水、唇色发白的样子暗暗心疼。

晏清都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凑近烧得通红的火堆坐下。现在想起当时的寒意都有些后怕,竟差点回不来了;但对于九霄不能再问世的遗憾更甚,终使她战胜了这些。更何况……这人世间已经有了她舍不得离开的理由。

得到她的回答,尘心方才安下心来,翻动着手中的树枝,“我给你烤了鸡,一会就熟了。”

晏清都这才发现火堆上架了一只色香俱全的烤鸡,显然是烤了有一会了,闻着有红酒蜂蜜那些自己爱吃的味道。她有些想笑,却又不得不严肃道:“我想看看你的七杀,还有些想法需要印证。”背在身后的右手却悄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尘心也未作思忖,身上魂环一亮,七杀已握在手中,递了过去:“给。”

晏清都并未伸手接过,只是右手一紧,用剑气破开了壬灵玉,再用真气包裹着一半的玉髓向七杀飞射而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间,尘心都来不及阻止,就已经感受到了七杀的暴食的喜悦之情。

晏清都此时才是真的笑开了,面带得逞之色:“抓紧时间。”尘心瞪了她一眼,赶紧投入到修炼中去。

晏清都看着他已然入定,才不紧不慢地一挥左手,将那只烤鸡收入储物袋中;与此同时,背在身后的右手转至身前。 虽有真气包裹,但不过是拿了一小会儿,右手就已经被冻伤。当下便唤出九霄,将剩下的一半壬灵玉髓附了上去,开启修复大业。

今日是注定无人能吃得上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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