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很欢喜

尘心将人带到医馆，却被告知：此人经脉多处破损，处于随时可能断裂的状态，已是回天乏术。只得又将人带到客栈。将人在床上安置妥当之后，自己坐在一旁打坐起来。平日里尘心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儿，今个儿不知怎么了，竟干起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来。就当是突破在即，日行一善吧。

入夜。

一阵咳嗽声从床上传来，让尘心从修炼中脱离。他在黑暗中睁开眼，那抹鎏金色夹杂着难以内敛的魂力与剑气，好似要将黑暗割开。

“我……我这是在哪？”一个虚弱的声音问道。

“客栈，我床上。”尘心平静道。

“我记得你的声音，是你救了我。你说你叫陈……”

“尘心，红尘练心的尘心。”说着，尘心手指在虚空中一弹，将灯烛点亮。

白衣人听到动静，坐了起来：“不用麻烦了。反正我也看不见。”说罢从床上站起，对着尘心一抱拳：“在下晏清都，天清日晏，都城的都。多谢尘先生的救命之恩。”

尘心答：“不必言谢，其实我也是抱有私心的，我想看你的剑。”

“呵，我的剑……”晏清都自嘲一笑，“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还能否再出剑。”

“怎么了？”尘心皱起眉头。

“你救了我，我也不必瞒你。”说着，晏清都运起真气，将剑从丹田中召唤出来。

“尘先生，请看。”只见一阵剑气翻涌，一柄细剑虚影出现在晏清都的手上。那细剑悬浮半空，形状奇长，造型精致古朴，上书“九霄”二字。通身如白玉质地，清润透亮，却布满了裂痕，好像随时都要碎掉。剑身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微光，将晏清都的脸照亮的。

许是因为在夜里不必再畏光，晏清都睁开了双眼。只见那对斜飞入鬓的羽玉眉下是双狐狸眼，眼眶上扬却又在眼皮尾部下垂，好像随时都在笑；再加上一张欲说还休，欲喜还嗔的弓唇，合该是好一副妩媚多情的面容，却又因端正挺直的鼻梁和眉宇间的杀气透出凌厉与清冷。

尘心适才注意到，这人竟有着暗金色的瞳孔，若是没瞎，该是何等的顾盼神飞。

“吾之剑，名九霄。”一道清冷的声音将尘心的注意力拉到九霄剑上，“目前算是碎了。”

“可是找到了修复方法？我看你在酒馆探听消息。”

“尘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晏清都不咸不淡地恭维道，“我多方打听，听说冰封森林中有一种壬灵玉髓能助我重塑九霄剑。”

“那不如你先略作修养，明日我便陪同你去找？”

“尘先生高义。”

“不必多礼，我只是盼着你伤好了能和我比剑。还有，叫我尘心即可。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继续修炼。”

“好，尘心。”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

晏清都在睡梦中感到了一阵极强的庚金之气环伺周围，遂惊醒。仔细听了一会儿，应是尘心在院中练剑。她闭 着眼摸索了一会儿，拿起立在床头的竹杖，探着路向院中走去。

“早，晏先生。”尘心看到她，停下手中的剑势。

“早，尘先生。以及，应该是晏小姐。”

听到她的回答，尘心的瞳孔有些许震动，摸了摸鼻子道：“啊，晏小姐，是在下唐突了。”

“呵呵……”似是看到了尘心的一番表现，晏清都轻笑起来，“那你让我看看你剑的本体可好？”

“好，”尘心爽快地一手呈剑诀，指向天空，“武魂真身。”他身上的八个魂环一一亮起，剑气逐渐凝聚成一把有实质的阔剑，被他单手握住，递到晏清都面前，“吾之剑，名七杀。”

晏清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的庚金之气，也不说话，只将九霄剑的实体召出，握在右手中。那细剑造型与尘心昨夜看到的无甚差别，依旧布满裂痕。只因是实体缘故，看着质地更像金石而非白玉。然而有一点异样却引起尘心注意。两剑相对，竟不约而同地轻颤着发出清越剑鸣，并有愈响愈烈的趋势。

“她说，她很欢喜。”晏清都左手轻拂过九霄剑剑身，将剑音拂去。而尘心则是屈指在七杀剑上一弹，“我亦从未见他这么高兴过。”

“那么，有件事还得拜托尘先生，”晏清都后退一步，将剑挽向背后，略微躬身道，“请您助我修炼，重塑剑心。”

尘心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手刚碰到人肩膀的时候突然想起对面这是位女子，吓得赶紧收回垂在两侧，略显拘束地答道：“不必多礼，和你一起修炼对我的瓶颈也有好处。还有，叫我尘心，我不习惯人太客气。”

“哈哈……”晏清都是真被尘心这番手忙脚乱给逗笑了，“你应该……比我大？不如我叫你尘大哥吧，你叫我清都。尘大哥你也不必那么拘谨，我们剑道中人，向来不拘小节。”说着豪放地拍了拍尘心的肩膀。尘心的身形在男子中已算颇为高大，晏清都竟只比他矮半个头，拍起肩膀来毫不费劲。

“那我肯定比你大，”尘心看了眼对面的满头乌发，又低头瞥了眼自己坠在胸前的银白发尾，“那你这个弟……妹妹我就认下了，我们先一起修炼几日，助你恢复些伤势再做打算。”

“好，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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