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钰淮溪到半夜突然惊醒，林唁安感觉他醒了，也睁开眼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钰淮溪摇头道：“没有……”

钰淮溪心跳的异常的快，钰淮溪捂着胸口，只觉得房间无比闷热，钰淮溪道：“我出去透透气。”

林唁安从饭桌上就一直注意着钰淮溪，眼下他不舒服林唁安能感觉得到，于是道：“我陪你。”

钰淮溪点头，钰淮溪推门出去，府中的下人也已经歇下，外面空无一人，钰淮溪和林唁安站在长廊，钰淮溪出来后那股闷热感还是没有消失。

林唁安握着他冰凉的手皱眉道：“手怎么怎么凉，你生病了。”

钰淮溪还是摇头，道：“就是有些喘不上气。”

林唁安道：“我去找大夫来看看。”

钰淮溪抓住林唁安道：“不用……我在外面待会就好了……”

林唁安将他揽入怀中道：“你别什么事都硬撑着，还有我。”

钰淮溪其实不习惯依赖他人，对林唁安他几次想告诉他所有，最后还是咽下肚去，他好像只会把这些事告诉石眠，钰淮溪也知道不能老瞒着林唁安。

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只能与石眠讨论，毕竟石眠跟了他十多年，他还是比较信任石眠，对林唁安还是没办法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他。

钰淮溪抬头看着明月，今夜的月亮也很亮，比之前韩廷看的还亮，钰淮溪忍不住看出神了，林唁安扣着钰淮溪的手道：“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钰淮溪眼睛一动，回过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钰淮溪低头埋在林唁安的肩膀道：“我不知道……”

林唁安看着这样的钰淮溪，很是心疼抚摸着他的头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钰淮溪突然问：“现在是几时。”

林唁安看了看散发着白光的明月道：“丑时。”

钰淮溪抬头，松开林唁安准备说道，石眠突然从后院拿着一封淡黄的信件冲出来，钰淮溪和林唁安同时回头，看着石眠，石眠脸色的紧张明显的让钰淮溪的心也揪了起来。

钰淮溪问：“怎么了，你还没休息吗？”

石眠的手微微颤抖道：“司澜……来信了……”

钰淮溪呼吸一滞，道：“说了什么……”

石眠眼眶泛红道：“师傅病危……见信速回……”

钰淮溪大脑瞬间空白，猛地回过神，喝道：“备马！”

石眠顾不上回应，立刻退了下去，钰淮溪发现自己眼眶不知何时带了泪水，钰淮溪抬头看着林唁安问：“我要回去了……”

林唁安看着眼前的钰淮溪，心头为之一颤，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钰淮溪立刻出府，还在打瞌睡的侍卫，突然看见两个人冲过来，吓了一跳，激灵的把门打开，石眠还没把马牵过来，林唁安，看了一眼还在游神的侍卫道：“明日告知我父母，淮溪家中有事我与他一同回去。”

侍卫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是，小的记住了。”

石眠将马拉来，钰淮溪立刻翻身上马，向城外驰去，林唁安和石眠在后面跟着，林唁安皱着眉，钰淮溪乘骑之术林唁安从未小看，但是现在钰淮溪的速度是平日的几倍。

钰淮溪终于知道自己那个闷热的感觉和不安的感觉从哪里来了，是木摇，钰淮溪忍不住祈祷着。

木摇对钰淮溪的好不比钰天和湾书水少，木摇是钰淮溪最重要的人，眼下她生病了自己却不知道，直到病危才有人传信。

钰淮溪心中很是愧疚，钰淮溪从深夜马不停蹄的往扬州赶，直到次日傍晚才赶到，钰淮溪和石眠几乎是同一时间下的马，钰淮溪推开大门。

玫辛红肿着眼看过来，看见钰淮溪忍不住又哭了，瑰珀看着钰淮溪也忍不住流着泪，司澜眼睛也明显的肿着，道：“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师傅她……”

钰淮溪紧锁眉头，厉声问：“为何不报！”

风坼抽泣道：“我们两个月前早就报了，但是鹘在明州找不到你和大哥……”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自己在竹洲……钰淮溪，眼睛充满血丝道：“师傅在哪。”

司澜道：“在房里……没等到你……”

钰淮溪不相信，火急火燎的冲进木摇的房间，木摇脸色惨白，安详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一起，钰淮溪看着木摇，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钰淮溪无力的朝木摇走去，站在床边，挺直的跪了下去。

石眠也跪在身旁，林唁安眼神复杂的看着木摇，玫辛他们进来，钰淮溪忍声道：“你们先……出去，我和石眠单独和师傅待会。”

大家知道钰淮溪心里比他们还难受，玫辛看见木摇的尸体又忍不住哭出声来，被瑰珀捂着嘴巴拖了出去，林唁安看着钰淮溪单薄的背影，犹豫着，还是出去了。

林唁安关上了门，钰淮溪再也忍不住，眼泪夺框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钰淮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着木摇的手呜咽道：“师傅……溪儿……回来了，石眠也回来了……你看看我们……好不好……”

木摇早已没有任何反应，钰淮溪垂下头，泣不成声，手上的指环很是亮眼，原本就白净的手，用力过猛骨节变得更加苍白。

石眠也低着头，眼泪大颗往下坠去，他有很多话还没和木摇说，但是现在怎么也说不出来，钰淮溪紧紧握着木摇的手哭泣道：“对不起师傅……我不应该去报仇……我应该好好陪着你，我回来了，真的不会在走了……你看看我们啊……师傅……”

钰淮溪在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出来时眼角还有着红痕，钰淮溪问：“师傅……有说什么吗……”

司澜道：“丧事从简，尸体火化，不必让人知道……”

钰淮溪道：“那就从简，披麻戴孝为师傅守灵三日……”

“是……”

林唁安看着钰淮溪，怕他受不了这打击，钰淮溪无力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

林唁安知道钰淮溪此刻是无比难受的，也不好多说，抱着他道：“我陪着你。”

钰淮溪鼻头发酸，晚上林唁安和钰淮溪他们一起带着白布，在木摇的房里跪着，林唁安看着沉重的帷幔，里面放着的是钰淮溪的师傅，也是与自己共处过半月的人。

木摇对林唁安开始有着很强烈的不满，慢慢的有了些改善，之后就好起来了，会耐心的告诉林唁安钰淮溪的所有。

林唁安也只能惋惜，钰淮溪双目无神看着帷幔，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师傅，突然间就走了，让钰淮溪难以接受，自己和林唁安离开时她就已经发病了，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钰淮溪感到疑惑自己走前为她把脉，一切都是正常，为什么……把脉……钰淮溪想起来把脉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找不到疑惑点在哪，不好追问。

现在想起来

就是那点问题所致，钰淮溪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什么东西可以在短时间内封闭自己的脉搏呢？

钰淮溪愣住，可以靠内力来屏住自己的脉搏，从而来隐藏异常，木摇功力深厚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但是自己却忽略了这点，钰淮溪心道，师傅是我错了……我要是当时多想想就应该明白的……

木摇府里的大门紧闭着，八人在木摇的房里守了三日，漫天的柴烟熏陶着黑夜，院子里的大火熊熊燃烧，钰淮溪面无表情的看着大火。

玫辛三日来一直不停的哭，现在焚烧尸体哭得更是厉害，钰淮溪眼中映着大火，火光中木摇的尸体若隐若现，林唁安搂着钰淮溪怕他倒下去。

风坼也站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两个最闹的人，到最后哭得也是最厉害的，钰淮溪从来时痛哭一场后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石眠也有些发愣，好像不能接受木摇的离开，虽然在场的人都是习过武的，但是连撑三天，也有些吃不消，眼下的乌青很是明显。

大火烧了半个时辰，司澜拿着一个罐子，把木摇的骨灰装进里面，钰淮溪全程看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司澜抱着骨灰问：“主子如何安置。”

钰淮溪眼睛落在罐子上，轻声道：“与我父母同置。”

“好。”

放在府后也方便祭拜，钰淮溪看着牌上刻着尊师木摇之墓，眼睛有些刺痛，拿着香火拜了拜，大家不舍的离开。

钰淮溪从了木摇的话谁也没叫，潦草的就做完了全部，钰淮溪道：“师傅不在了，我也不能束缚着你们，日后你们想去哪便去吧，钱财不够可以到我父亲留下的钱庄，示钰家的腰牌领取……”

玫辛道：“我们能去哪啊……”

钰淮溪回到府道：“师傅交给你们本领，就是让你们可以出去应对困难，去哪那是你们的事。”

“主子……”司澜出声想说些什么。

钰淮溪明白他要说什么，出声道：“我不能一次收着你们，当初买下你们也是有需要的，眼下我仇也报了，师傅也不在了，你们可以离开，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之后是要嫁人的……没办法带着你们……”

林唁安牵着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钰淮溪紧握着道：“所以日后你们就自由了。”

风坼出声道：“那大哥呢！”

钰淮溪看向一旁的石眠，转头对风坼道：“石眠从小陪我长大，我是要带着他的……但是你们不行，你们才十七八岁，还有很多路要走，不会永远停在这。”

玫辛红着眼看着钰淮溪道：“我们知道了……”

钰淮溪有些心软，道：“好了，这几天大家都没休息，回去休息吧……”

“是……”

众人散去，钰淮溪眼前一晃，差点摔倒，林唁安扶着他道：“你太累了，回去吧……”

“嗯。”

林唁安横抱起钰淮溪，往钰淮溪房间走去，钰淮溪双手蜷缩在林唁安胸前，昏昏欲睡，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