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钰淮溪因为旧疾复发，且没了药，进几日但是坐在轮椅上，数着日子，阿西勒最近也忙了起来，大门的铃铛时不时就响起，原本懒散的柔然烈士，变得严谨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嬉闹，一直跟着阿西勒东奔西走。

钰淮溪推着轮椅在房门口，看着外面忙碌的士兵，突然想回军营了，有两个士兵抱着两个大箱子从钰淮溪面前经过，看了钰淮溪一眼，走时还忍不住嘟囔：“来时趾高气昂的，没想到还是个带病的。”

“看他瘦成那样，比我们国的女人都要瘦许多，能不带病吗。”

“长得倒是很好看，就是这身体……哎可惜了，不知道能撑多久。”

“别说了，快点走，这些东西主帅还要用。”

“知道了。”

钰淮溪神情冷淡的看着两人在雪地里快速离开的背影，就很纳闷，瘦点就撑不了多久？这思想……很可怕。

钰淮溪裹着先前阿西勒给的髦衣，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知道能不能保下这个寨子，钰淮溪想着，若是明日战事结束林唁安直接带人来一把火烧了怎么办，要不要先给石眠传个信，让他提前带人来这里蹲着，找时机把那些银两带回去。

不知道别房有没有，眼下国库空虚，这些银两倒是难得，钰淮溪又看了一会在下雪的天，推着轮椅穿过木廊，来到厨房，钰淮溪对这个老爷爷有些好感。

钰淮溪来这里也有十多天了，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话，只有这个老爷爷，钰淮溪有时路过厨房时他会跟自己打招呼，有时会塞些吃的给钰淮溪。

说不定明天就走了，在来看看这个老爷爷，老爷爷还在做饭，见门口有个身影，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发现是钰淮溪开心的笑了笑，走过来推钰淮溪进了厨房，乐呵呵的问：“娃娃，你怎么来了，现在你生病了，腿脚不方便怎么自己出来呢？”

钰淮溪微笑回道：“就是想来看看您。”

老爷爷停这话笑的更开心了，但是嘴上却说：“看我干嘛啊！我一把老骨头，长得也不好看。”

钰淮溪也是笑着而已，老爷爷看着外面，突然感叹道：“明天就要打仗了，如果仗赢了就能回家了，只是苦了那些士兵啊。”

钰淮溪看着老爷爷满脸的皱纹问：“爷爷您有家人吗？”

老爷爷愣了愣，说：“我原本有一个老婆子，但是前些年，生病走了……我本来也想跟她走了，但是官府突然抓人充军，我就来了。”

“那您没有孩子吗？”

老爷爷说：“没有，就一个老伴。”

钰淮溪突然有些同情这个老爷爷，老爷爷突然背着钰淮溪，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唉……都这么多年了，过去了。”

钰淮溪看着老爷爷的背影，有些发征，他的背影有些像师傅，钰淮溪眨了眨眼，回过神，老爷爷拿着一个热包子塞到钰淮溪手中说：“趁热吃啊，明天你也就回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了。”

钰淮溪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包子突然问：“你怎么觉得我能回去呢。”

老爷爷用步满老茧的手摸着钰淮溪的头说：“我从你一来就觉得你不是简单的人，没有人被掳了还会这么镇定，而且我们之前也有被掳来的人，都是被五花大绑的，还有被用刑，被士兵玩耍的，但是你却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没有士兵敢对你动手动脚，连主帅都对你有些特别，所以你应该不是被掳来的吧？是自己来的？”

钰淮溪没有反驳点点头，老爷爷又说：“我不知道你来这干嘛，但是你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你来这里你军营的人不担心吗？说不定外面有人在等着你呢。”

钰淮溪还是点了点头，老爷爷继续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啊……还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孤身一人来到敌方的军营，不是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的，这次只是运气好，要是下次遇上了一个不讲理的，直接杀了你呢，要好好待在家人身边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好。”钰淮溪乖乖答道：“我记住了。”

老爷爷慈祥的笑了笑说：“那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回家了。”

“嗯。”

钰淮溪把包子放在腿上，转了轮椅方向又推着轮椅回了房间，冬天天黑的比较快，钰淮溪看着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是白菜馅的，钰淮溪看着窗外，吃完了包子。

钰淮溪的腿时不时传来痛感，但是钰淮溪已经习惯了，钰淮溪看着这腿，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站起来，石眠看见肯定又会唠叨，钰淮溪想到石眠担心和自责的表情就想笑。

铃铛声再次传来，钰淮溪没在意，推着轮椅来到桌前翻开看了好几天都没看完的书，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钰淮溪抬头看着门，很快门便被推开，阿西勒顶着满身雪花进来，也把门带上了。

阿西勒哈着冷气，看着钰淮溪，钰淮溪也对上他的视线问：“明日便要开战了？”

“是啊。”阿西勒说：“也是最后一局，这场仗打完就得跟我回柔然。”

钰淮溪冷笑一声说：“主帅这么断定，您会赢？”

“那是自然。”阿西勒高傲的说：“回了柔然，父王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主帅要将我献给王上？”

如果是这样倒更省事，直接拿了阿西汗平的狗命，钰淮溪这么想着，阿西勒说：“自然不会，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怎么可能会给那个老东西。”

老东西？看来阿西汗平与阿西勒的关系不怎么样嘛，“明日你便在这等着我，我打了胜仗就回来接你。”阿西勒突然承诺道：“我一定会赢。”

那可不一定，情报都传给了林唁安，最好不要让我失望，钰淮溪暗想，“那我赌林唁安会赢。”

阿西勒神情明显冷了下来，看着钰淮溪，钰淮溪毫无波澜的说：“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阿西勒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好像真的会输一样，阿西勒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的，自己已经安排妥当，而且就算钰淮溪给林唁安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我困了，主帅无事就下去吧。”

阿西勒瞪了钰淮溪一眼，带着怒气离开，钰淮溪将书合上，推着轮椅来到烛台旁吹灭了烛火，摸着黑来到床边，脱下髦衣，艰难的撑着窗边站起，坐在了边沿上，钰淮溪用手将腿抬上床，看着发青的腿，沉默了许久。

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药粉，这个是紧急情况才会用的，钰淮溪也只配了两包，因为这个药需要几个时辰才会做效，药效也只是暂时性的只能维持五个时辰。

而且这个药对已经发作的病副作用极强，药效过后，重则会下半身瘫痪，轻则会连发高烧，双腿发肿，疼痛不堪，所以钰淮溪只配了两包，以防万一。

钰淮溪看着手中的药，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打开药包把药粉倒在手中，双手合上，揉搓让药有些微融，然后涂抹在双腿上，仔细的揉搓，钰淮溪擦完药，躺着，睁着眼想着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钰淮溪这次睡的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三刻，钰淮溪掀起裙尾，看着依旧发青的腿动了一下，没有痛感，但是已经能下床，钰淮溪洗漱完，看向窗，难得的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依旧很冷，钰淮溪披上髦衣，坐回轮椅推着出去了。

奇怪的是外面居然有人在守着，四个人守在钰淮溪门外，马也已经拴在门前，呵，这是怕我跑了？钰淮溪冷嘲。

“已经开战了吧……”钰淮溪看着风景感慨道：“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是看着钰淮溪，钰淮溪扫了一眼寨子，只有他们五个人，其他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钰淮溪突然想去找老爷爷道别。

推着轮椅往厨房走，那四个人也紧紧跟着，钰淮溪来到门前瞬间愣住了，房梁上挂了麻绳，麻绳下端挂着老爷爷，钰淮溪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昨天还在跟自己说明天就回家的老人，今天就死了。

钰淮溪死死的盯着老爷爷，老爷爷垂着头，脸色发紫，身体也下垂没有了生气，钰淮溪看了好久，最后轮椅被转来一个方向，四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其中一个推着钰淮溪回到了房前，等待着阿西勒的归来。

钰淮溪还是没有缓过来，看向门口，铃铛声久久未响，这一仗应该打的很难吧，林唁安会不会输呢？会不会受伤……

钰淮溪苦笑，自己为什么会去关心他，钰淮溪看着石塔什面已经没有人了，突然钰淮溪看见了石塔上有一个身影，钰淮溪用余光看了看后面的人。

石眠在石塔上探出半个头，担忧的看着钰淮溪，钰淮溪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乱来，石眠要是现在下来救钰淮溪的话，那钰淮溪的计划就毁了。

还有阿西勒的头没拿，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石眠想下去救钰淮溪但是钰淮溪摇头了，石眠只能待着，忧心忡忡的看着钰淮溪，钰淮溪也看着他。

“砰！！”突然大门被踹开，缓缓向旁边打开，阿西勒骑着马浑身是血，跑进来，士兵瞬间就慌了神，阿西勒下了马，喘着气将钰淮溪抱了起来，放在马背上，粗气说：“现在走，输了……一会荆南军便会追来赶紧走！”

士兵赶紧骑上马，跟着阿西勒走了，钰淮溪回头对石眠摇了摇头，石眠哪还敢听，直接从石塔上跳了下来，追着钰淮溪。

原本偌大的寨子瞬间又变得冷清，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废寨，只是多了一具年迈的尸体，在房梁上悬挂着……

钰淮溪路上没有说话，前面突然又多了十几个人，他们与阿西勒一样身上都是伤，见阿西勒来赶紧让了道，随后又紧紧跟上。

钰淮溪看着阿西勒逃跑的方向这是打算直接回柔然，但是阿西勒突然勒马，马儿因为突然的拉扯，发出嘶吼，前蹄腾了起来，钰淮溪被迫向后仰，贴着阿西勒怀里。

马儿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钰淮溪也看清了不远处的人，是林唁安和荆南军！钰淮溪想，果然还是赢了啊。

林唁安冷着脸看着阿西勒，身上散发出杀气，让人恐惧，此时的林唁安就像地府来的阴差，来收魂的，离得这么远钰淮溪都感觉得到林唁安的杀气。

阿西勒突然抱住钰淮溪冲林唁安喊：“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钰淮溪笑了一下说：“主帅，分明是我赢了。”

“你赢了又如何，我还是会带走你。”

钰淮溪故作可怜道：“但是你说要杀人家呢……”

阿西勒说：“唬他的，你可是我保命符呢，林唁安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你对他还是很重要的。”

钰淮溪依旧笑着说：“带我回去是跟阿西汗平交差吧，仗输了拐个人回去讨他开心？”

阿西勒附在钰淮溪耳边说：“前几日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有用，我现在回答你，你确实对我有用，钰淮溪……钰天与湾书水的孩子，阿西汗平见了定会高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木衫那个胆小怕事的废物，一回来就全告诉我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