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回忆录9

姜莱没有告诉过边伯贤，她不喜欢在新年守岁，更不喜欢漫天烟花。因为那会提醒着她最不想面对的回忆。

那是她和吴世勋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在平丘市。

吴世勋订的餐厅从里到外透露着上层阶级的气息，从进门处穿西装的门侍到餐厅里价值不菲的地毯，还有头顶奢华的吊灯，每一个座位都是精心设计的，坐在落地窗旁，整个平丘一览无余，对面是平丘最高的建筑，LED的广告牌上倒数着这一年所剩无几的时间。

十二点钟声回荡，窗外的烟花绚烂多彩。姜莱盯着落地窗，直到从玻璃上看到自己，以及正在看着她的吴世勋。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厚的情意没有丝毫掩饰。但他的眼里总有一处，是她企及不到，琢磨不懂的。

直到吴世勋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她才恍然。

那是舍不得又无可奈何。

姜莱“世勋，我爱你。”

吴世勋“我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我敢肯定，那种感觉我只想给你。”

吴世勋“我也爱你。”

姜莱一双漆黑的眼眸比满天繁星都要璀璨耀眼，她笑意盈盈，不私藏一分爱意。

她恨不得昭告世界，他们是相爱的。

或许这就是初恋，永远热烈，永远赤诚，又莽莽撞撞。

姜莱“吴世勋，新年快乐。”

吴世勋，新年快乐，年年快乐，年年岁岁，岁岁平安。

姜莱偷偷向神明许愿。

“吴世勋，要长命百岁。”

然而，神明并没有眷顾他们。

时间跳转到半个月后。

姜莱从没有觉得吴世勋有一天看起来会这么单薄。明明记忆里他的肩膀那么宽厚，看着就有安全感。

她搬了个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呆呆的看着刚刚睡着的他。眼泪没有征兆的就往下掉。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但还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吴世勋答应她，过了春天就求婚，怕是也做不到了。

吴世勋是个骗子。

她曾无数次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平他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心，她也曾以为已经走到现在，或许就能侥幸逃过命运。万一她的祈愿被听到了呢？万一有了回应呢？但怎么还是未能抚平这未展眉。

她只是流泪，甚至不敢抽泣。

梁馨月“莱莱。”

梁馨月站在门外，露出一个小脑袋，声音轻轻的。

姜莱胡乱的擦干脸上的眼泪，走过去。走廊上很安静，偶尔有风吹过。

梁馨月“还没吃饭吧？这是本小姐亲手做的，都给我吃完！”

姜莱“我不饿…”

梁馨月“还不饿呢？你要修仙啊？你要和那臭小子做鬼鸳鸯是不是？！”

梁馨月把勺子硬塞到她手里，保温盒打开的瞬间香味扑面而来，姜莱的肚子叫了两声。

她眼眶微热，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吃。

梁馨月“姜莱……”

姜莱“我不明白。”

姜莱“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健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梁馨月“其实我也很困惑，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能让我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但那太玄幻了……”

梁馨月甩甩头，扔开那些荒谬的想法。

转眼就是凌晨，姜莱丝毫没有睡意，她这半个月以来几乎就没有深眠过。她总是害怕，吴世勋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突然消失。

吴世勋动了动，但还是陷在昏沉中没有醒来。他最近昏迷的时间越开越久了。

姜莱“接着睡吧，我在呢。”

她压着吴世勋的手，贴着自己面颊，他的手很凉，有药水的味道。姜莱描摹着他指尖的纹路，迷迷糊糊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