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雪——心如止水（二）

唐雪看着亚瑟忽明忽暗的眼睛，勾唇一笑，将亚瑟的心中所想尽收眼底。这位皇帝，倒是位体恤民心的好皇帝……只是这红尘之事，本不该插手……没办法啊……

整个上午，亚瑟都跟着唐雪在屋中打坐。准确来说吧，亚瑟断绝了所有红尘之事，唯独放不下爱情……唐雪打坐的样子都那么美！一身袈裟穿在她身上都有了彩光，微闭的双眼显得那么宁静！

亚瑟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喜欢上她的。或许，是在她一颦一笑举手谈吐之中？他喜欢这个如智者般的超脱女子，喜欢她不顾红尘悟道修佛的勇气。

或许正如亚瑟对自己的评价——太懦弱了。他只敢旁敲侧击的问：

亚瑟你会想嫁人吗？

他俩太熟了，熟到都没了圣上的架子。

唐雪笑着看了他一眼：

唐雪你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认真回答啊！

看着亚瑟期待的眼神，她又心软了，只好耐下性子道：

唐雪你看我这身袈裟，又怎可能想入红尘！不过是一团虚空罢了。

亚瑟垂下头来，唐雪看不清他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用极其平静的音调陈述道：

亚瑟我有些不适，失陪，明天再继续，希望您能理解。

亚瑟行了个礼，关上了门。他虽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可真正听到时……还是不太受得了。还好作为帝王，控制得还可以。

他知道，像唐雪这种人，不会愿意被囚禁在高高宫墙之中；本是一心修道悟佛，绝不会因他这小小王位，放弃自由。可他就爱她这样子，爱她不被世俗束缚的感觉。

唐雪在他关上门的刹那，轻轻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爱这个不对金钱动心的帝王呢！只是她既入了道院，便不可动那凡心。他是位好皇上，千古难遇的好皇上，不可能一生一世待在这修道院。这个选择，对所有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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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三年，天下大乱。陛下出宫已一年，太后掌权，却仍有大臣不服，觉得天下不该由女人掌控，联合宦官将太后杀死，又开始了内斗。百姓荒饥，无家可归。

亚瑟却每天都跟着唐雪参佛打坐，仿佛这天下不归他管。唐雪都看在眼里，总归是深深叹气。

唐雪着实看不下去了，那天一早，便改往常称兄道友的态度，冷道：

唐雪圣上不回朝，赖我这一池寺庙为何？

亚瑟没有答话。这一年家国的变化他自是知道，可你让他离开这地方又是何其残忍！这里有他爱的人，爱的道，还不谈回去夺位又是如何地腥风血雨。他想逃避，知道不可避免，可他能拖一天是一天。他本以为会是贴身太监劝自己回去，却不成想……

也罢，命运即是如此，他该当此责。他抬起头来，对上唐雪的眼睛：

亚瑟这里有朕爱的人。不过现在朕明白了。即日启程，多谢唐院主收留之恩。

唐雪的心停了一下。这是亚瑟第一次表明心意，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位皇帝终于醒悟了，担起了他该担的责。只是……就这么走了？离别之言都没有？唐雪知道自己的凡心在作怪。她不该，也不能挽留。该走了。

马车第二日便收拾好，等候圣上吩咐。亚瑟穿好龙袍时，天还未亮，唐雪却已出来迎接。亚瑟不知对她是爱是恨，见了面本不想说了什么，到头来却也憋出一句话：

亚瑟你起这么早？

唐雪你都要走了，我怎么可能不来迎接！

笑语中是熟悉的称兄道友的态度。

亚瑟笑了。

窗外，雪又大了，一年之久，正如那天大雪阻路。前途一片茫茫，生死未卜，亚瑟却生出一股暖意，像唐雪的笑。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

爱人就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