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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生日歌

致以人生

  “真是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快看快看,那个人要跳楼唉!真是新鲜呢……”

  …………

  好吵啊!这些声音……真是太吵了!

  话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欸,为什么没有人给我祝福呢……

  我抬起头来静静望着,傍晚时分已经到来,金色的天空显得美丽而又灿烂。那个初中年龄的女孩子坐在窗边,有些胆怯又看起来有些坦然地望着下面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可恶!如果单单是这样看的话,那个穿着白色单薄的衣服、长得甜美可爱的女孩,在这美妙的夕阳金光映衬之下构成的那幅画卷该多么的美丽呀!可惜被下面这群疯狂的家伙们身上的灰黑所玷污……这张画也不干净了。

  是,这种心情三言两语是形容不了的,或许这样的画面在现场更为直观。根本不至于要特地花代价去购买奢侈的相机来记录此刻……

  风儿依旧会轻轻地吹拂着,蝉鸣不绝,被染成金色的天空的另一边是一片蔚蓝,蓝与金色的交接之处便是一片缓缓浮动的彩云。

  但是那个女孩所看到的下面的又都是什么呢?那一排排的人搬着凳子坐着,后面的站在那儿掏出手机正在录制各种视频与纪念这有趣的一刻。

  他们欢笑着、不断喧闹着。

  你倒是快点下来呀!别浪费了我们的感情吧!就好像是这样的思想,肮脏至极。但是作为少数又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清楚我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个女孩任何,但我却可以批判下面的这些人,质问他们到底凭什么做出这样的行动。可是我没有过去,我没有冲上前去的勇气,我更没有承担我冲上去之后所做出的行动的代价的勇气。

  都是人类,同为生命。没有高人一等,只有来自于肮脏内心撕心裂肺呐喊的正义的旗帜,傲慢。

  他们肆意评价着别人的人生,他们在谈笑风生……

  “这个家伙估计只是闹着玩,小孩子嘛,绝没可能跳下来的。”

  “真是太没有教养了,这种事情可见多了。”

  “死吧!人渣!她对得起把她养这么大的父母吗?”

  “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太差了!”

  多少次了?反正都会被救下来的吧?我以这样的一种思想态度去面对着这件事情,这是我后来多少年都后悔的……我该多对不起她啊!

  这个小家伙所看到的世界可能比我阴暗许多,我又拥有什么权利去以任何一种姿态揣测别人对生命价值的判断?

  有可能……这个女孩最初只是想坐在窗户边上玩玩呢?无论是谁都会不知所措的吧?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形……就算不想死的人也得死了……

  我不想听到那些人诡异至极的话语,我抬起手捂住我的耳朵,我也更不想看到那些人肮脏丑陋的脸庞,因此我又闭上了我的眼睛。

  我来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那宁静、怪核、神秘幽静的境界。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甚至也有了闲情雅致去思考人生的哲理。

  人们的嘴唇一开一合的模样已经被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清晰而又难以忘却。这使我痛苦万分,我想要抛掉这一切,我想要永远在这黑暗的世界之中沉睡……但是我想到这是空白的,我想到现实当中的一切依然在不断的改变着……

  于是我又睁开了眼睛。

  于是我又松开了耳朵。

  我又回到了现实,这虚幻飘渺的同时又真实无比的现实……

  抬起头来,那里只有一片余晖了。金色的灿烂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这优美的画卷之中就已经缺少了最核心的东西。短短的那一刹那,那瞬间的决意为什么会拥有支撑着他跳下去的强度?

  不,那是痛苦的不断的累积,才能够拥有的冲动,那么又为什么会这样?

  围观的人群唏嘘一片,他们始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一个年轻的小家伙就这样丧命。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冲上前去……我在脑中幻想着那个女孩滞留在半空中等待着我这个笨重的身躯的拥抱……但是一切又怎么来得及?

  时间根本就不会停滞,更不会因为我这个平凡之人的内心动摇而停滞。

  就算时间定格,能够行走在这定格的世界之中的主人公也一定不是我。平凡到窒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到……于是我便又没有勇气去做什么了。

  旁观者,都是旁观者,无论悲伤、愤怒,还是高兴,我们都是最为人所讨厌的旁观者,我们讨厌旁观者,我们厌恶平庸之人……却未曾想过自己从未改变平凡。

  不平凡的渴望,权利与财富的追求……也就源于这些。

  然而在此刻,对于人生价值的判断,对于这个女孩本该拥有的将来……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我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他们那些家伙又到底在鬼叫些什么?

  他们想要干什么?!想要让一个本来能够救下来的孩子,就这么死掉吗?!

  他们当中真的有一个人敢全盘肯定自己就是旁观者而不是其他的吗?他们所做的一切的抉择到底又是为了些什么呢!?

  难道他们的一生就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时候吗?难道他们就没有被救赎过吗?为什么?!

  凭什么啊?!!

  这个年幼无知的男孩想要去拯救一个人,但是想要拯救的那个人却永远都消失在了那茫茫的人海之中。可是这个男孩相信,她不曾被人们的呼喊声所淹没,只不过是消失在了希望的尽头……

  心中的那个小男孩哭了……

  在无尽的压力之中的他也想过去死,他忍着痛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的,任意鲜血流淌,行走在大街上。他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有胸口的某处还在疼痛着……

  多么令人享受呢,那些家伙看到我流淌的血液之后都是一脸畏惧的避开,成为冷漠的旁观者。那一次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下来,只是不停的在街上走着,直到遇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张开双臂拦在自己的面前。

  他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想要让开继续行走,但是这个老爷爷却使劲的按住了他的肩膀。无论这个男孩如何去挣扎,老爷爷都没有放弃……

  “给老子活着!”

  这是老人所说的话。

  我原来已经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我看到了美丽的东西陨落的模样。我转过头来,想要看看人们脸上的表情的时候……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举起了各式各样的手机……拍着照。

  …………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日光消失之后漆黑的道路我走得是多么的狼藉,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条路究竟是多么的坎坷。这段路好像变得更长了,就算没怎么黑也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那种……

  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幻想之中了。

  那朵鲜红的花儿绽放在这冰冷的世界之中,优雅而又美丽、甚至喷吐芳香,我回忆着那过去的一段又一段的画面,唯有这样才能够让我清醒让我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那时的消防员好像在呐喊着,但是也盖不过人们的欢呼。女孩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是平静地在欢呼之中死去……

  旁观者的人们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的默不作声地反省着自己的过错,有的叹息着说着生命的离去,有的故作沉稳,说着生命的脆弱。

  何为正义?

  我所认识的这个小家伙,曾经也是和其他孩子一样成天奔跑在阳光下的“适格者”。我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让她最后自甘堕落地成为“失格者”,但我清楚,这绝对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成年人也不行。

  是啊……她最终还是跳下去了。

  我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的,有一次她这么说过。于是这个小家伙就死在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天,本来应该美妙的一天……

  我想我不需要祝福。

  …………

  也许明天就会被打扫干净吧,但这的确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东西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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