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电话

“捡了蛋的”外婆眼睛盯着墙上看，一边手剥花生往嘴里送，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捡被狗吃了”外公听到回答后，自言自语说。

“它敢？”外婆突然语调突然提高了起来，似乎是在警告桌底下的大黄狗。

“它有啥不敢，原来有好几次，你忘去捡了，它就吃了”外公毫不留情地说。

“你以后再敢，看我打不打你”外婆低头看着大黄，言语之中满是威胁。

我也跟着低头看大黄，它好像有点心虚，舌头吐在外面，眼神躲闪，尾巴尴尬地摇了一摇，这就像是人在尬笑一样。

平平淡淡的午饭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我坐在高板凳上，吹着大黑电风扇，呆呆地看着外面亮得刺眼的地面，嘴巴里面偶尔还泛出一股刚才的饭菜味。

厨房发出里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外婆正在洗碗。

五分钟后，厨房平静下来，外婆也从厨房里出来，顺手拿起一旁的擦手布擦了擦手，同时还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把围裙解开挂一旁的木桩上。

“你不去睡觉哇？”外婆问我。

“不睡，不困啊”我说。

“我给你三姨打一个电话”说着她便伸手朝冰箱上摸去，她经常把手机放冰箱上面。然后还从冰箱上摸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布满了灰尘，这个笔记本是我小学时得奖的奖品。笔记本上写着一些电话，这就是外公外婆的通讯录。

她随手拉过去一个小板凳坐在上面，把笔记本摊开放在大腿上，将笔记本面朝门外，借助门外的光线让字更加清晰，随后便驼着背眯着眼一页一页地找，不过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娃娃，你来帮我找找，我眼睛看不太清”外婆尴尬地笑了一笑，选择向我求助。

“来了来了”起身走进蹲下一气呵成。

用了一分钟翻找，终于在成行成列的黑字中间找到了那一串号码，看这文字排列地如此工整，一眼就知道是我外公写的，他是个文化人，但原来迫于生计，无奈放弃学业后来又去学了木匠，依靠木匠这门手艺顶起了家里半边天。

“1……”外婆扭头看一下号码，扭头看一下键盘，手指再努力寻找一下数字，嘴巴里还念着数字，最后完成一个数字的输入。

“8……”依旧是同样的操作。

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便从她手中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便记住了其中的四位数，而后迅速找到那几个数字输入，就这样，一串号码输入完成，再按一下绿色键（通话键），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

外婆又尴尬笑了笑，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小萍哦，我是你大妈”外婆站起身，左手叉着腰，倚靠在门框上。

“哦哦哦，大妈哦，怎么了”三姨一听是我外婆，语气都变得热烈起来。

“宣儿放假了，我看他放假要放这么久，待在家里又没什么好玩的，我想让她去你那里玩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后把他送回来，你看行不行？” 外婆给她解释道。

“可以可以，来嘛，玩多久都可以”那边的语气更加热烈了，甚至还有点兴奋。

“好好，那行，那我明天让他上来”外婆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好，明天他到了叫他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他”她很痛快就答应了，甚至怕答应晚一秒我就不去了似的。

挂了电话，外婆脸上还荡漾着笑容。

“哎，外婆都老咯，现在打个电话连号码都看不太清了，还要靠你们年轻人了”外婆感叹道。

“哎呀，你别说这话，哪里老了，你看你头发都还没白，每天还干那么多活，都没事，咋还说老了，有些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头发全白了，也干不了多少活，你比起他们来说，已经年轻好多了”我赶忙制止她那种想法，在我的心里，外婆永远年轻，永远充满干劲和热情。

“哈哈哈哈哈，你说这话外婆就高兴了，以后外婆还要看着我的外孙娶媳妇嘞，你不要到时候嫌弃外婆年纪大了，邋里邋遢，就不让外婆去了” 外婆对我这句话很是受用。

“你看你说这话，怎么可能嘛，怎么可能不让你去，你年纪再大，也是我外婆，外孙结婚，外婆肯定要去啊，不让你去，那我这个外孙太没良心了” 我反驳外婆。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也算这么多年外婆没白疼你”外婆又张口大笑，这一刻，感觉她又年轻了几岁。

“以后我要买一栋大房子，到时候把你和外公接过去住，不用待在家里面干活了，你要觉得无聊，你就在院子里种点蔬菜水果，又不用那么累 ”我又说，憧憬着以后能做到这样。

“可以可以，以后我外孙要能干些，外婆待在这屋里就可以了，要是你以后出息了，不要忘了外婆就好，有空啊就回来看看外婆外公，或者把外公外婆接到城里玩玩就可以了，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可以了，我们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就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后辈过得好就行了，也不要求多了” 外婆缓缓和我道来，眼神中满是欣慰，看着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孩，现在渐渐长成大人模样，很宽慰也很怀念。

看着外婆，突然心里一酸，孩子浑身充满了生气，对于他们老人来说，最渴望的就是这种生气，他们觉得和小孩子待在一起，就永远不会老，于是他们爱小孩，宠小孩，小孩开心他们就开心。但小孩总有会长大成人的一天，渐渐的，他们只能远远观望，心中默默祝福那个曾经自己宠爱的孩子，他们祝愿着那个孩子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外婆和外公都睡午觉去了，我觉得无聊，便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说到底，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玩心重，没有很多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