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哥哥

　　“喂，那边那位。”

　　巷口，小川抬眼望去，几个男生蹲在路边抽烟，酒瓶杂乱无章的在他们脚边堆积着，醉气熏天。

　　“看你刚刚在商店买了那么多东西，应该也不缺钱给哥们几个买包烟吧。”为首的黄毛笑笑，声音里却带着不可名状的压迫感。

　　烟雾缭绕中，几个痞子站了起来，脚碾着地上的烟头，拦着他的去路，目光不善。

　　每一个都身材结实强壮，胳膊比他大腿还粗，把巷子口的出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川听见他们粗着嗓子骂脏话的声音。

　　“就当是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互相帮助嘛。”黄毛不怀好意地笑笑，唇角勾着笑意，眼里却尽是轻挑与讥笑。

　　僵持的气氛里，小川咬了咬唇。

　　因为与外界隔离的缘故，永安岛的治安系统并不怎么完善。

　　就是因为这样，这些地痞流氓才在这个角落寻着机会逮住一些独自一人的少年少女，向他们“交朋友”借钱。

　　彼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年久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的闪动，飞蚁义无反顾往里撞。

　　寂静的大街上，只有他们几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耳朵聋吗？咱大哥想跟你交朋友没听到吗？识相就把钱交出来。”一个小弟早已不耐，折断烟头朝他吼道。

　　“抱歉……”小川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揣兜，抬眼道，“但，我的确不想跟垃圾做朋友。”

　　话音刚落，等待已久的小鸭嘴龙和超音波幼虫从拦路两人的身后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个小混混打倒。

　　“你……”黄毛震怒。

　　“超音波幼虫，流沙地狱。”

　　……

　　没了冰精灵，果然一切都变顺利了许多。

　　-

　　残阳如血，云吊着落日缓缓下坠，仿佛是在宣告一天的结束。

　　夕阳慢慢收拢。

　　小川回到神奇宝贝中心。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什么他熟悉的感觉。

　　……不会是冰精灵吧。

　　几个训练师打扮的少年从神奇宝贝中心的对战场地走了出来，正憾慨地交谈着。

　　“他可真强啊……”

　　“用一只精灵一连打败了我们三个，真不愧是冠军。”

　　“不过话说他真的一点架子也没有欸。”

　　“他真的只有17岁吗……”

　　“早就听说过他的强大，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

　　话里有他熟悉的词，小川停住了。

　　哥哥……

　　在哥哥离开的多年时光里，他也曾在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或是以“冠军”的称呼代替了他的本名，只是没想到，今天会以这么近的距离再次“见”到了他。

　　“能不能问一下，他现在在哪里？”小川不由自主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迫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欸？你说的是……”被叫住少年愣了一下。

　　小川张口，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话了几秒。时隔九年，他们早已天差地别，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起他。

　　“……昊川。”

　　“他应该在天台吧，刚刚才跟我们对战呢。你找他吗？”

　　小川点了一下头，道了谢后飞速朝神奇宝贝中心的天台跑去。

　　……其实他并没有很期望能跟哥哥见面。哥哥现在毕竟已经是冠军了啊，应该有很多很多任务什么的吧。

　　但再见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九年了啊……他也期待过与他重逢吗？

　　天台的风很大，强劲的海风卷过窗帘。抬脚迈去便能望见天边正快要隐没于云边的夕阳，以及被大片橘黄的云彩包围的芒曦。

　　……谁也没有来。

　　天台的栏杆还残留着他手掌握过的余温。

　　四下观望，最终飞奔下楼。

　　海风向他席卷而来，空气中混着咸咸的海水的气味，他沿着海岸线狂奔，跑上石头砌成的长提，不顾一切一口气跑到尽头，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久未见，强烈的思念驱导。

　　那是一种怎样的执着，是他在千万个日夜夜里梦到，朝思暮想最后却变成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影子。

　　他背对着他，海风卷着淡蓝的发丝，象征冠军的披风挡不住独属少年的好身材。

　　……尽管已经过去了九年，尽管他的形象与梦里的大不相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哥哥……

　　他从小到大一直追寻着的目标，如今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步伐近了，更近了……

　　风声灌入耳，很痛，很痛，仿佛要将仅有的意识吹散。

　　停住脚步，面对面前的那个人，呼吸逐渐平缓，可他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空气静得仿佛落针可闻，只剩潮汐退去的声音。现在没到夏天，还不是观潮的季节，一切都显得为时过早，又不合适宜。

　　“哥……哥？”

　　回头，熟悉的眉眼，漂亮的，如深海一般寂静的瞳中映着少年迫切的面容。

　　但，其中的漠然，是他陌生的。

　　“你是……？”

　　风卷着黄沙，向他席卷而来。

　　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我……”

　　他的话语。

　　在面前人的沉默中消逝于四周的空气。

　　对方的眉眼垂下。

　　用他无比熟悉的声调说出冰冷的、他以前从未听过的话语。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什么弟弟。”

　　一字字。

　　一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