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2.夜谈（1）

戈壁的夜晚是凛冽的冷风，和着摇曳跳动的篝火，耳畔都是木头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躺在自己的睡袋里，却没有一丝睡意，只是抬眼定定的盯着天看。

这里的天空离地面要近得多，群星也清晰的多。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脑中只剩杂乱的思绪，层叠出无章的影子。

本应该寄到裘德考手中的那份录像带，缘何会到了吴邪手中？

这中间肯定有人做过手脚，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把吴邪牵扯进来？

而这一切，似乎跟那个“它”，脱离不了关系。

我的眉头紧蹙，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渐渐地，一切好似又平静了下来，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几乎要将我包围起来。

现在得到的信息非常明确的指出，“它”可能一直隐匿在我们中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并且不只是我们，从陈文锦那一代人开始，“它”就在行动了，更有甚者，是从更久以前。

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努力去避开它的视线，完成它不想让我们完成的事情。

一波又一波的疑问排山倒海般不停向我压过来，我只觉太阳穴附近一跳一跳的疼。

我撑起身子，揉了揉皱成一团的眉心，然后钻出睡袋，打算在营地走一走，散散心。

德国佬资金充足，物资自然也备得足，我顺手拿了几个看着水润润的苹果，在周边游转。

外围偏僻的营帐一角的一丛篝火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

吴邪嗳!你先别走!

我脚步一顿，听出了是吴邪的声音，不用猜，他对面一定是张起灵。

吴邪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进青铜门，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我站在高起的地垄后面露出半截身子看着，又啃了一口苹果，就听吴邪突然又拔高了声调。

吴邪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张起灵猛地把脸转了过去，看着他，脸色变得很冷。

张起灵这是我的事。

张起灵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邪一下子语塞了，支吾了一声。

吴邪是啊，这的确是你的事情，你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我吐出不小心咬进嘴里的苹果核，静静地听着张起灵沉默了片刻，又开口对吴邪道。

张起灵你不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事。

吴邪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

吴邪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满足了。

吴邪可偏偏所有的人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懂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话音一落气氛变的很尴尬，张起灵朝他走近两步，吴邪当即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想要找补却来不及了。

张起灵我比你更了解。

吴邪看向张起灵的眼眸里已经溢满了歉意。

吴邪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来。

张起灵转过头去，声音淡淡的。

张起灵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哪怕在用这么情绪化的句子表达时，他的口吻依旧是淡漠的，让人根本无从触及其中的核心。

张起灵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心中一颤，我动作迟缓的捂住胸口，前所未有的酸楚与痛苦缠绕心头，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

吴邪你如果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吴邪还有丫头，她说过，她找了你很久!

闻言，我的视线落在张起灵身上。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张起灵游走人间再度失魂，会连我一并忘记。

如果他真的再次忘记了我，我还能找他多久呢？

那种绝望的宿命的预感又重新降临，我害怕会再次失去他，他那么轻，那么轻那么轻。

那边的对话已经进行到尾声。

张起灵摇头，不知道吴邪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转过身，对他道。

张起灵我的事情，也许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

张起灵不过，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我过去的一切的……

张起灵只有她，祭灵。

我有一瞬间的迟疑，眼睛半掩着，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吴邪皱紧眉头，不太懂张起灵的意思，但见张起灵说完这句话就要往回走去，他忙不迭的再一次叫住了他。

吴邪你至少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在青铜门后面看到了什么？

张起灵背对着他，语气难得的沉重。

张起灵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

吴邪什么是终极啊？

吴邪摸不着头脑，还想问他，可张起灵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朝吴邪淡淡笑了一下。

张起灵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逐渐远离火焰，只剩下吴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