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起始星与终末星

月白风清的一天。

她仰头望去，空中有两颗淡黄色的星，在夜色中闪耀着独属于它们自己的璀璨光芒。暗的那颗被她叫作终末星，而亮的那颗，她叫作起始星。

许多个晚上过去了，洁又一次问她：“你真的确定那是星？”

尽管洁和给星起名的文都在其时是初中生，但洁这个听起来无心且幼稚的问题却问得很有水平。文在小学时，看到过天上闪烁的光点，她以为那是星，问母亲后才知，那只是夜航的飞机。因此，观察了四五天后，文在现在才下定论：这一定是两颗星。

得到同行的文肯定的答复后，洁建议道：“你为什么这样起名呢？我觉得，亮的那颗叫终末星更好吧。”

文轻轻摇了摇头。

“洁，在你们眼中，起始真的意义不大，而终末却一片光明吗？人们总是喜欢按潜意识论事，却不深究它们背后的东西。你应该明白，不论是生死这类在时间长河中微乎其微的小事，还是宇宙的起源和归宿这种举足轻重的大事，起始都是明晰的，原因很简单：它已经发生过了。而终末，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就像未被观察而处于量子态的基本粒子，下一刻会怎样，是完全未知的。也许你们会说，在很多事上，比如战争，运动会等，这不都是有始有终吗？乍一想似乎很对，可细细斟酌一下，结束就真的结束了吗？并没有。这是由于一项大家耳熟能详的定理：蝴蝶效应。微小的扰动可以给一个混沌系统极大的改编变，一个偶然的转机可能会给使整个事件呈现天壤之别。也就是说，那些发生过的事，一直在以影响的形式持续存在。我们尽可以揣测未来，却万万不能断定它。

“你说令终末星为亮星，这是很可疑的。天真和傲慢在人类集体中还未被摒弃，我们在现世中迷失，以一叶障目，自以为未来会越来越光明。抛开未来的不确定且不言，我更倾向于未来的阴暗。只说当今，社会高度信息化的同时，风险与困难也远多于前代。从经济到政治，再从科技到人文，问题几乎无法一数清。我此言并非劝你悲观，只是，焉知未来会不会成为《1984》甚至《美丽新世界》的翻版呢？既然终末不在人类的想象范围内，那就不要妄言其美好。

“其实啊，起始和终末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它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几乎总是同时出现。一个终末伴着一个起始，就像交替闪烁的星，”她抬起头，凝视了几秒，又低下了头，声音中带了些歉疚的笑意，“这次我可错了，这两颗星并不闪烁。我的意思是，这两者并不泾渭分明，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等同的。正如世上没有绝对的静止，也没有绝对的起始和终末，它们只是人类所下的两个并不十分严谨的定义罢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起始----传统意义上的起始，它是确定、清晰、可感知的；终末是不确定的，模糊的，难以感知的。不论怎么说，它们都确实存在，就像这两颗远在数十到数百先年外的星，你触碰不到它们，也无权经历起始和终末，但都真实存在。也许，我们可以溯流而上，寻找起始的真面目，这样，终末就不会如此缥缈无形吧。”

文叹了一口气，仰望着无垠的星空。

洁没有作声。

又是月白风清的一天。

见她没有反应，林捅了捅呆呆看着天空的文。

“真的，我不骗你。那两颗光点就是无人机发出的。就凭这儿的空气质量，能看见那么亮的星才是奇迹！”

文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片曾亮着她的起始星与终末星，而今空无一物的天空。

几年后，月白风清的一天。

她仰头望去，空中有一颗淡黄色的星，在夜色中闪耀着独属于她自己的璀璨光芒。

文的心抽搐了一下。

后记：

笔者就是“文”，初二那年，我真的看到这两颗“星”并为它起名，只是在它们还在时便知这是无人机。其实，我宁愿将它们当作星。

最后一部分也属实，这是笔者完稿前两三天看到的，突然触动了记忆，便重拾这篇文章，写完了。

真正的构思始于初二，即笔者了解两颗星真面目后，想要写一篇独特的文体，故事不长，构思跌宕，以大段语录为主体（与《苏菲的世界》相似），当时笔者记下了许多大段语录（原创，，可惜后来那个本交由洁（我舍友，这个人也真实存在）保管，被她不知封装在了哪，就只能作罢，重新写这些语录。也许某一天，我的那些灵感还可以重见天日。

这是笔者第一篇完全完成的创作，因为笔者不很勤快，两部长篇科幻小说《暗夜星辰》《颜睿的文艺复兴》（原题为《诗意革命》）前者只写了序言，后者只写了第一章，不确定会不会接着写，大家不要学笔者！

朝闻

2022.9.19 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