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地下街，地面上污秽不堪，脚边随处可见的垃圾和脏水，粪便味、腐烂的水果味争先恐后地涌进鼻中。

在大街上，处处都能见到这样的人。

他们穿得衣衫褴褛，头发乱糟无章地生长，仿佛几十年未剪过一般，身上也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臭味。

这样的人在地下街是极为正常的存在，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被地面上抛弃的人，永远见不到太阳，与孤寂长夜为伴。

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地面居住证。

可想要拥有地面居住证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购买的金额可是他们一辈子都凑不齐的数额。

因为见不到太阳，这里的人都长得特别地瘦小，吸收不到阳光，得不到良好的饮食和资源，导致他们的四肢也都有一些问题。

至今为止，已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还没见过外边的世界就已经死在了这里。

要我来说的话，这就是一个被死亡萦绕的地方，仿佛永远被死亡所束缚着，终生无法脱离。

我瞥见有几个脸黄肌瘦的人，披头散发地围在一个小角落，争先恐后地吞着被路人丢弃在地上的食物残羹。

看着那些人和这熟悉的景物，不禁唤起我心头深处的记忆。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如若九岁那年，我没有和利威尔逃出那个地方，如若九岁那年我还不认识利威尔…如果我们那一年大叔没有把我们接出去…

我缓缓移动着步子，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足下沉重了许多。

低头一看，是一个头发已经近似花白，而且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女人。

从她那模糊不清的口音里，我知道她在向我求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扮，显然不比她好多少。我正疑惑她为什么会找上我，措不及防间，她猛然地伸出手朝我的腰间袭去—

虽说有些讶异，但从小在地下街生活过的我还是能马上做出反应。

我在她伸出手的那瞬间便本能反应地往后撤腿，冷下眸光，眼神警惕地锁定眼前的女人。

食物和资源在地下街是极为罕见的，因为那些贪婪的地下商人都在以高昂的价格销售食物。

可在地下街的人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因而造成这里的居民基本都只能靠抢夺才能维持生计。

眼前的女人应该是盯上我腰间的面包了，亏我还特意放得隐蔽了些，没想到还是被看见了。

可棘手的事还在后头，偏偏我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在手，而周边的人也因为女人和我的异动被吸引了目光。

他们中的目光有打量，有好奇，有觊觎，我能察觉到他们隐藏在暗处之中的蠢蠢欲动，似乎在等我放下戒心。

我下意识地绷紧眉头，紧扣双拳，事态似乎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蔓延。

单凭我这半桶水的功夫，如果现场那么多人同时涌上来，我可能会无暇应对，毕竟当年在大叔那里我就只学了几招简单的防身术。

虽然我表面依旧是那副泰然沉着的模样，但心胸处传来的那剧烈的心跳声却无一不是在透露出我此刻的紧张。

因为我知道，如果此时的我表现得哪怕有一点胆怯的模样，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前来将我生吞活剥。

时间慢慢地流逝，女人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放肆，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就在我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角落处传来了一把陌生的男声——